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1 / 2）

威森广场人山人海，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军民都装备齐整。这种情况跟伦特王国类似，伊艾弗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跟伊艾弗相同的地方当然是有的，各洲的媒体都有工作人员在四处忙活，为不能来现场的人群转播广场的盛况。宗人府虽没有安排，但四系成员还是自发地带了一些器材过来，总不能让地球后裔笑话山头星不知礼仪。

看起来热闹的威森广场异样的气氛总是挥之不去，如果是平时，余哲肯定要仔细琢磨，但现在不行。先锋团的军官们忙着检查下属的仪表及装备，以应付上级的复检。宗庙的防御虽强大，但去的人心思复杂，没人敢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问题。先锋团是精锐中的精锐，获得了全员去宗庙广场的资格。[]

拖拖拉拉的军队即使有好装备也打不赢仗，战士代表团人最多，却最先完成相关准备。地球后裔团第二，因为他们人少，只有两千出头，三分之一是前军人，家底清白。公务员代表团第三，山头星自动政务系统发达，专业公务员数量不大。八系高层团第四，这帮人虽不多，但彼此信不过，查了很长时间。附近的族人都摇头，幸好是家族内部，不然山头星的脸要丢光了。教育界代表团第五，山头星教师的地位高，是真正的灵魂工程师，但地位高跟动作快是两码事。商界代表团第六，他们的人不少，要不是受过军训，恐怕短期内无法理清。学者和工程师代表团的人数仅次于战士团，山头星学术上相当开放，这帮人平时的自由度大，闹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完成，成功垫底。

队伍在数千万人的目光下缓缓移动，高层团领头，地球后裔团第二，战士代表团第三，教育界代表团第四，学者和工程师代表团第五，商界代表团第六，公务员代表团殿后。地球后裔团是出于礼貌，其他的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出各群体在山头星的地位。战士代表团按国泰民安四系来安排出发顺序，没有余哲预想中的争议，也许国泰两系没有出走之前就是这么排的，大家习惯了。

“呵呵，瓦利说山头星是怪异之地，现在觉得形容挺恰当的。”皮迪大人看着前面的一群大佬，忍不住诋毁。

智脑四系的族长及副族长除李威阳和李威山外，其他的都不认识。李威阳的傀儡身体面容苍老，不过是个老帅哥。李威山的傀儡身体是个中年人，比较严肃。他们的身高相同，都是一米八五左右。人群中长得很像李威山的人应该就是李威岳，其他的不知道是谁。

无论在哪个文明，高层一般都很严肃，至少要做出表率，但山头星不同，高层们性格鲜明。八系的族长及副族长有二十多人，长老团近三百人，没几个死气沉沉装酷的，一路聊得不亦乐乎，似乎先前的明争暗斗不存在。

与高层相比，将军们相对严肃，不过民安两系的将军大多不像将军，余哲觉得是二把刀。国泰两系的部队均是大编制，将军不多。主力军团威国系平均十二万人，威泰系平均三十万人，战力相当，各有擅长。山头星有准将，军长一般是准将。以马萨布布军团为例，下设三个军，只有六位将军，三位军长是准将，军团长瓦拉姆是中将，副军团长卡塔巴和参谋长贝尔贝吉均是少将，即使改编成特战军后也是如此。枫溪军团的情况类似，老大李枫溪在伊艾弗是特种部队的少将，枫溪军团改编成特战军后，军衔升为中将。他的副军团长李新都和参谋长李仁义均是少将。从战绩和伤亡看，二十万人的马萨布布军团比三十一万人的枫溪军团战力略强，但这是种族差异造成的，将军最重要的是指挥能力，枫溪军团的三驾马车配得上自己的军衔。

民安两系每个军团平均只有二十五万人，比威泰系的军团小。国泰府总参谋部评估了他们的战斗力，估计三个军团才能与威泰系的一个军团抗衡。战斗力不行，将军却一个都不少，而且军的数量更多，模仿古代地球的军制，准将因此大批发。时代不同，古代的作战单位在星际时代明显太小，不知道是不是学院派制订的编制，极有可能是他们想过过当将军的瘾。国泰府正常后，肯定要清理民安两系的将军团，说不定会勒令部分二把刀退役。

虽然只能走路，但单兵作战系统有效地提高了队伍的行进速度，八十公里仅花了四个小时。宗人府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宗庙广场标好了相关的集结区，近五十万人按照标记迅速站好。总族长李威阳低声跟国泰民安四系高层说了几句，带着李威山兄弟小跑进了宗庙大门，应该是去见李庄了。

余哲指挥二营站好后便盯着宗庙大门，十二点刚过，按照那位老大的习惯，应该快出现了。他猜的没错，李庄的迷信确实非常一般。十二点过六分，宗庙的大门走出了一位身着不知道什么风格的棉麻服装的花白头发老头，后面跟着六人，其中有李威阳和李威山兄弟。宗庙广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凝神静气地看着正在缓缓走下台阶的家族缔造者。

纯净，几乎毫无杂质，李庄是苦修者！这是余哲的第一印象，真人跟影像里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不仅仅如此，岁月流逝的痕迹在老头的身上充分显露出来，背有些驼，额头上皱纹很深。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但能看出略有些虚浮。在山头星普遍超过一米八三，不乏过一米九的人群面前，竭力挺直腰杆的老头显得矮小瘦弱。

干瘦老头目测在一米七二左右，李庄的原始身高是一米七七，单兵用作战电脑根据体型迅速给了数据，就是他。山头星流传下来的视频不少，他沉睡前就是这种气质，一模一样，不差分毫。身体可以复制，气质却无法完美模仿。

老头越走越慢，看得出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不能怪他，伊艾弗历史上从没有过类似情况，被外星人绑架还能活这么久的没听说过。也许他当初就不应该选择沉睡，眼前的人群完全陌生。老头的眼光最后停留在半高台的座椅上，宗人府为他准备的座位，很朴素，上面有柔软的皮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应该不是人造的。

老头走过去坐下，扫视着广场上的人群，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有可能是不想说话。

“老祖宗好！”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广场上的沉寂被打破。仿佛是口令，大家一起高呼“老祖宗好”，然后给李庄行礼。

甲胄在身只能半礼，但老头皱巴巴的脸还是露出了笑容，挥挥手当回礼。各系高层首先上去拜见，李威阳帮着介绍。半高台的面积不大，有扩音装置，单兵作战系统可以自动调节视力，双方的对话及表情广场上的人都能看到。

介绍毫无营养，余哲对山头星的历史不熟，不知道谁是谁的后裔，他的目光转到李庄身后的几人身上，四男两女，应该就是智脑四系的族长。李威阳在说话，李威山和李威岳兄弟一言不发。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李威风，他的傀儡身体精瘦，鸭蛋脸，留着小胡须，理着板寸头，一副文武双全的模样。两女中年纪较大的有些像曼妮，应该是李心维。年轻的女生很漂亮，很清冷，不知道是模仿哪位美女。这种级数的美女在伊艾弗应该不多见，难得的是一丝异类的气息都没有，仿佛站着的就是一位人类，莫非是李心月？可是李威阳面相很老，李心月怎么会如此年轻？

“老祖宗，我要告状！”

马达马长老的大嗓门让全场一惊，就这样开始了？只听李庄问：“告谁？什么事？”

马达马说：“我要告李威阳，当年发现去地球的航路时，他不准我们去找您的地球后裔。”

李庄的目光转向了他任命的总族长，“为什么？”

李威阳欠了一下身，“父亲，您留给我们的指令很复杂，很模糊，应该是故意这样做的。我分析了很长时间，发现最后的答案是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不要去找地球后裔。”

李庄的脸绷了很长时间，正在广场上的人都担心时，他突然笑了，“不错，这道指令就是检验你的进化程度。”

家族缔造者的话震得人群晕乎乎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山头星的历史谜团又被揭开了一个，李庄突然又问：“你难道没有私心？”

李威阳坦然承认，“有，伊艾弗不能接受我这种程度的智能生命，如果地球后裔过来，我和心月只有被拆散的份。就算父亲您的指令真的这么要求，我也会拒绝执行。”

李庄呵呵直笑，“受到指令限制的智脑没法成为九级智脑，你做得很对。”

马达马接上，“老祖宗，您当初为什么要威国系去泰伯斯呢？”这可是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全场屏住呼吸，静待答案。

李庄说：“估计你们要么觉得我过河拆桥，要么觉得有敌人窥伺山头星，对不？”

威国系高层都有些尴尬，埃达林说：“您当初的隐藏指令确实挺奇怪的，如果不去泰伯斯，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李庄缓缓摇头，“伦特人一旦长时间离开家乡，容易丧失种族的优点，我沉睡前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所以设了隐藏指令。如果你们被地球文化完全同化，将变成四不像，必须回泰伯斯感受一下纯正的伦特文化。你们的长辈误会了我的想法，四把刀只要一半的纯正血统便能定位，随时可以回来，事实上你们后来也是这样做的。当然如果你们被泰伯斯彻底同化，便代表你们忘记了家族，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余哲大奇，随即看到威国系高层脸色泛红，不禁偷笑。威国系受华夏族的思维模式影响甚深，总以为有阴谋，没想过李庄虽是华夏族人，但华夏族思维模式的比例却不算高。威国系当初如果不是抗拒泰伯斯伦特人，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以他们的体质和特长，完全可以在伦特王国过得风生水起。母神有教无类，不管哪种类型的伦特后裔，只要在泰伯斯呆的时间长了，便能获得更大的行走权限。体质？对，威国系太奇怪了，怎么没人问啊？

皮迪大人正着急，马达马很配合地开口了，“老祖宗，威国系是您创造的吗？”

李庄沉吟了一阵，广场上的人都以为会有答案的时候，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我创造的，也可以说不是，不过我从没说过是我创造的，你们的长辈该不会传错了吧？”

被小丽姐猜中了！李庄确实聪明，短短时间便推敲了无数种可能，直接给出了最接近的怀疑。

马达马老头急了，“老祖宗，我不能理解，难道威国系的历史很复杂？跟山头星野化的伦特移民后裔有关系吗？”

李庄很干脆，“有，但不大，这事我死前会给你们答案的，不要急，不到说的时候。”

又一个怀疑被排除了，马达马正要再问，李漠河把他推到一边，“该我了，不要老占着，威泰系也有事要问。”

满场窃笑，李漠河老头挺可爱的，不过今天是老祖宗接见后裔们，算家庭聚会，不需要太严肃，如此刚刚好。

马达马把脸一板，“最后一个问题，不要急！”转头问最老的老头，“老祖宗，阿格纽人是谁创造的？”

李庄很诧异，“合流之后我以为你们都知道，阿格纽人跟威国系同源。当初内部吵架，部分族人离开马萨布布建立了阿格纽市，族长一怒之下不给他们上族谱了。我让你们回泰伯斯感受伦特王国的气氛，就是这个原因。阿格纽人严重伊艾弗化，完全丧失了种族优点。”

满场哭笑不得，长辈们瞎猜，没想到当事人有难言之隐，过世后就没人知道真实历史了。怪不得阿格纽人除了不能上族谱，其他的都跟四系一样，原来是这个原因。当时出走的十有八九是族长后裔领头，高层为掩盖家丑编了一个故事。总族长李威阳是最后的防线，退无可退，便故意不澄清，不然阿格纽人就没法在山头星居住。

马达马被赶到一边，李漠河开口了，“老祖宗，您为什么要威泰系去伊艾弗呢？”

李庄笑了笑，似乎很无奈，“威泰系离开山头星的原因估计你们猜过很多次，有民安阳三系逼走的，有主动去伊艾弗的，有离家出走觉得伊艾弗不错不想回来的等等，真实的历史跟你们长辈讲的差别很大。发现去地球的航路时，五系辩解了一阵，谈不拢便打了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李庄把头转向李威阳，“威阳，你被四系算计了，他们知道不管怎样你都不可能同意去找地球后裔，所以联手设局，将罪名转嫁到你头上。”

广场上的人目瞪口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威阳欠了一下身，“父亲，我想了很久才发现当初不对，不过后来当事人都过世了，便觉得没有必要再计较。”

李漠河问：“老祖宗，为什么长辈们要联手设局？”

李庄摸摸胡子，“这事略有些复杂，我一并说了吧。家族内战的规矩你们都知道，应该能理解，一方面是发泄不正常的情绪，另一方面是提高武学水平和增强意志，但你们的长辈没有去过其他文明，不能理解规矩产生的原因，总以为我是在用机器人圈养他们。山头星发展到现在，与地球历史上国家和民族的演变很像。地球民族分裂，基本上都是因为大规模的恶性事件，人死多了，仇恨会日积月累，亲情和友情没法再弥补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