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谁骗谁（1 / 2）

平原不小，但离索维斯镇太近，队员们搜寻了三四天，也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的。这里有种生物很常见，余哲觉得跟伊艾弗游戏中的史莱姆很像，知识不够丰富的准高级战士请教“神的书童”，才知道超生物概念的史莱姆跟看到的完全是两码事。

“它是熙大陆平原上最多的生物，学名叫肯迪诺绍特，只有泰伯斯语名字，因为其他大陆上没有，通常被称为肯迪诺虫，是熙大陆的清洁工，传说中神喜欢干净，便设计了这种生物。它名字的意思是低能的多功能生物，优点很多，如很聪明，能吸收其他生物的细胞并重组，可以吞噬矿物组成复合材料等等。”

“能飞吗？”余哲问。

昆由说：“能，不过速度很慢，非常慢，而且飞不远。肯迪诺虫可以形成软骨，并把身体变得很薄。”

“能进化吗？”余哲不死心。这种速度不快的生物经常往他眼前凑，并且表示了善意，他很高兴，虽然只是一种低等生物。

“能，不过要定向培养，很累。”昆由说完用怀疑地眼神看着队友，“你不会想把肯迪诺虫变成战兽吧？”

余哲沉默无语，昆由知道他的故事，不由得长叹一声，“这种看起来很完美的生物其实什么都不是，即使是高级的灰肯迪诺虫战力也很低，胆小多疑。功能虽多，但有用的没几个。比如吸收其他生物的细胞并重组，稍强些的生物便会让肯迪诺虫出现功能性紊乱，对主人的精神造成很大的负担，如果主人的意志不强，肯迪诺虫很快就会迷失自己的身份死掉。”

“历史上有成功的吗？”过来凑热闹的洛盖拉问。

“有，一位高级战士经过五十年的努力把他的肯迪诺虫变成了智能铠甲，不过这是老古董，时代不一样了，伊艾弗的生物装甲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轻松。”

余哲咬咬牙，“能载人飞行不？”

昆由笑笑，“能载起你的估计只有灰肯迪诺虫，我数了数，平原上大约有十来只，都是首领级的，估计不会跟着你走。灰肯迪诺虫的聪明只是小聪明，没用的，如果对手是人，它们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余哲现在跟昆由很熟，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生物，不但知识丰富，而且很有智慧，不是复读机和电脑。专家对肯迪诺虫的评价不高，他在卡斯加德也从没有听过谁把肯迪诺虫当成战兽，肯定有原因。这次探险证明了泰伯斯的聪明人很多，只有自己这帮年轻人来之前觉得天不够高。战兽没戏，他的目光重新转回被大穆尔古抢走的袋子上来。

探险队只有薇玛是女生，余哲挑选宝石的时候对她很照顾，其他的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在薇玛面前表现得过于贪婪，她因此收获很大，两袋宝石是除余哲的大包外最珍贵的。在平原上越没有收获，队员们越仇恨抢劫犯大穆尔古。门莱特恍恍惚惚中被大穆尔古攻击，发誓一定要找回梁子，待身体好转，觉得速度没问题，便找余哲和昆由去报复。佩莱不让他去，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队员们也纷纷劝队长。门莱特借坡下驴，让余哲、乌德坎那、佩莱和昆由去打探消息。薇玛本想去，被昆由劝止，因为大穆尔古对同族很敏感，她如果去，小猴子肯定会跟着，现在粘得厉害。

余哲知道大穆尔古速度快，没带多少装备，轻装前行，四人组的行动速度接近，配合没什么问题。昆由带路，四人组很快到了大穆尔古的聚居地附近，发现得手的机会很渺茫，偷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大穆尔古群落井然有序，显然智商很高，这帮大猴子竟然还种了一些花草，不是普通动物会做的。不要得罪高智商动物，这是探险过程中得出的常识，也是长辈们一再交代的，四人组只好灰溜溜地回来跟队友们讲故事。

平原上有价值的几乎被找遍了，昆由建议返回索维斯镇，然后再沿原出发路径搜索两天，队友们同意了。离出发前，余哲终于下定决心要找一只灰肯迪诺虫，昆由能理解，带他跑遍了十几个聚集地，找到了一只愿意跟他走的灰肯迪诺虫，说是族长的儿子，自称叫皮图卡诺拉。

“余哲，皮图有条件，第一，必须把它当家人看待，第二，不能少了吃的，第三，不能要它做危险的事，第四，…”

昆由正要再说，余哲怒极反笑，问只有两只小眼睛和一张嘴巴的肯迪诺虫，“你会飞吗？你能载我飞吗？如果不行，所有的条件都免谈！肯迪诺虫没人带是出不了熙大陆的，不要以为我在求你。”

皮图用行动表示了它的能力，慢慢变化成一个超级蝙蝠型的巨大怪兽，翼展足有十多米。余哲知道蝙蝠类平地是飞不起来的，冷眼看着皮图下一步的动作。只见肯迪诺虫慢慢长出两条长腿，待稳定后慢慢跑起来，晃晃悠悠，最后终于达到了起飞速度，开始在空中缓缓飞行，仿佛是在水里游。

慢慢是多慢？好耐性的昆由想睡觉，赶过来看热闹的队友们带来了午餐，然后又带来晚餐。平常显得性子很急的余哲没吃饭，盯着皮图的动作，发现它越飞越快，最后稳定下来，目测速度约20码。变形的超级大蝙蝠用锋利的爪子抓起了一段重达50公斤的木头，然后继续飞，似乎根本不会疲惫。

昆由回去了，再也无法忍受古怪的场面，队友们跟着回去，觉得热闹不是这样看的。肯迪诺虫们仿佛没有感觉到时间，跟夜行者一起欣赏同族的表演。入夜后又过了两个小时，皮图到了极限，落在余哲面前看着他。

“你的耐力不错，但力量不行，根本不可能成为座骑。”夜行者给出了结论。

皮图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着，四层复合眼睑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准备了几分钟，然后开口说话，声音很奇特，仿佛是将不同人说的话组合起来的复读机，“只要有足够的食物，我能变化成更强力的乌噶。”

余哲一惊，熙大陆能听懂人话的生物不少，但会说话的不常见，更不要低等生物，说明灰肯迪诺虫的智商比想象中的高，并且皮图经常与人接触，说不定曾跑到索维斯镇去。乌噶他知道，一种飞行巨兽，满载极速约八十码。这种动物长着一颗毛茸茸的圆脑袋，扁嘴巴，性情温和，记性好，喜欢与人相处，一般住在人类居住区附近的森林中，常被伦特人训练成邮差和货物运输工具。索维斯镇便有乌噶邮差，泰伯斯电磁干扰大，通信设备经常出问题，镇上便训练了乌噶邮差跨越大洋到卡斯加德。乌噶的耐力惊人，能携带两吨的货物一口气飞上万公里。成年乌噶翼展近150米，体重却不到一吨，是泰伯斯的奇迹之一。伊艾弗人来的时候连连惊叹，看了很长时间的新鲜，笑称是泰伯斯的生物运输机，还不需要维护。

“我走的时候给你答复，作为对你表演的答谢，送你一件礼物。”

夜行者说完掏出一枚小小的果实递给皮图，变形大蝙蝠一把含在嘴里，没有丝毫犹豫。吉拉拉如果知道儿子将怜风果送给一只灰肯迪诺虫，肯定要抄起板子打屁股。余哲没吃过怜风果，很想知道这种所谓的高能军用食品和特殊的药品到底有什么效果。皮图显然有些眼光，虽未必知道礼物是什么东西，但生物的本能让它感觉到了小果子的强大之处。

肯迪诺虫就算能进化，速度也超慢，余哲不想等，转身回营地吃饭，然后重复每天必做的功课。

昆由的建议不错，记性更好，探险队重新搜集了一批宝石和稀有材料，虽然跟被偷走的相差甚远，但总算没白跑。当然白跑是对没有战兽的一群人来说的，门莱特的脸皮薄，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就。乌德坎那以前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战兽不理他。余哲死了心，一门心思收集稀有植物。跟门莱特对战兽的超高要求相比，他对宝石的要求不低，所以收获很少。

特楚奇虫估计是第一道关口，前面没有多少好东西。队员们刮了很长时间的地皮，还曾与几个中等强大的生物发生冲突，灰头土脸，薇玛闹着回去，两位队长趁机决定返程。

皮图没有多少变化，除了力气变大。面对余哲的最后通牒，灰肯迪诺虫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双方签订平等契约，如果一方出了大错，另一方有权解除契约。这个约定对皮图不利，因为它是低等生物，肯选它做战兽的极少，也对皮图有利，因为对方是意志坚定的战士，如果是普通契约，说不定会被对方彻底压垮，变成家里的垃圾清洁工。

皮图的体积不小，为了把这家伙带回去，余哲不得不在索维斯镇买了个大推车，将黏黏糊糊的肯迪诺虫装到推车里，跟队友们上了到金斯莱宇航港的运输机。伊艾弗人的交通工具确实不错，气动外形完美的超音速运输机在泰伯斯这个大气浓密的行星上依然能达到很高的速度。八个小时后，探险队重新踏上了金斯莱宇航港的土地。

接机的人群看着小猴子眼热，看着漂亮的“飞马”赞叹，看到憨憨的哈桑鲁挥手，看到手推车里的肯迪诺虫一片哄笑。余哲仿佛没听到，推着皮图到处走，带它参观金斯莱宇航港。皮图的小眼睛变亮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高兴，不停地扭动，东看看西看看。

到家后余哲按照皮图的要求在靠近小城堡门口的地方选了一个大房间给它安家，有求必应，皮图很满意，因为这间房子足有一百平，墙壁金光灿灿，低等玉石和大理石将整个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仿佛是个微型宫殿。这间房子是小城堡前任主人的创造，程栋和吉拉拉买下小城堡后，包括默伊曼一家都不愿意住在这里，所以一直空着，现在变成了肯迪诺虫的新家。

儿子带回了肯迪诺虫，吉拉拉没有任何反应，程栋很惊愕，其他家庭成员则经常跑过来看新鲜。会说话的肯迪诺虫不多，干净的肯迪诺虫更少，大家跟皮图相处几天后都觉得皮图不错，另类战兽成功地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很喜欢小城堡。

余哲带皮图回来不是为了让它旅游，第二天便查资料看皮图幻化成乌噶需要多少材料和食物，计算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跑到卡斯加德大学请教伦特首屈一指的生物学家布戈扬老头后，仍决定实施计划。

为了让伙伴早日满意，也怕他不耐烦将自己送回熙大陆，皮图很努力，整天窝在小城堡里消化和组合幻化成乌噶需要的材料，根据卡斯加德大学的研究资料形成各种器官、高强度肌肉、轻质骨架、乌噶特有的生物太阳能电池板及游离能量吸收组织。它的能力一天天增强，体积也越来越大，但飞行速度仍不快。每天黄昏余哲一家出来散步消食时，霍斯金广场的游人都能看到一只奇特的乌噶在广场上空慢悠悠地飞来飞去，到最后整个卡斯加德的人都知道了，一时传为笑谈。

程栋一家的脸皮都不厚，除了余哲。余哲不愧是姆伯玆的嫡系徒孙，把姆伯玆的厚脸皮学得十足，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源源不断地购买各种材料和高能食品，供给皮图进化之用。他晶卡里近七位数的存款在飞速消失，变成各种各样的高纯度稀有材料和珍贵水果，甚至还购买了一些伊艾弗人商队拿过来的非金属纳米材料。

战士和契约战兽之间奇特的联系似乎涉及到精神层面，也许跟神经网络也有关系，余哲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施加在自己身上，皮图遭遇痛苦时的反应对自己也有干扰。这种事情不能想当然，伦特的理论体系跟神靠得很紧，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但从各种渠道得到的伊艾弗人的知识能解释部分。

余哲怀疑整个星球的动物和植物构成了某种系统，按照神定下的规则自动运转。他打刺犹塔的事情居然被熙大陆的虫兽知道，不会没有原因。伊艾弗理论能解释这种情况，一种遍布泰伯斯的网络，所谓神制定的契约只是一种见证仪式，让星球的动植物都知道谁与谁结成了伙伴，跟泰伯斯做生意没有什么区别，信誉度而已。伦特人重口头合同，一旦商议完成，除了重大部分需要双方签字，细节都不太注意，一般按惯例执行。战士和战兽之间的规矩跟这个差不多，普通战兽按照惯例执行，高智商战兽跟领养孩子类似。比如薇玛和小猴子，刚开始不知道小猴子是穆尔古，当宠物收下的，后来发现是穆尔古，小猴子进入她家后便自动成为一个新的家庭成员，似乎是文化作用的结果，没有那么玄乎。

想到小猴子，余哲又想到了哈桑鲁，这种动物确实不是猩猩，时间长了能发现行为跟猩猩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伊艾弗的高级生物仆人，但跟高级生物仆人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技术在起作用。基因锁定？自适应遥控？哈桑鲁是生化兽，还是其他？洛盖拉跟哈桑鲁长期相处后，哈桑鲁仿佛是他的影子，比自己想象的更实用和有趣。伊艾弗有类似的技术，但没有泰伯斯这么高级。泰伯斯以前没有互联网，但井然有序，信息沟通便捷。货物运输也不是问题，陆地有轮式载重车和巨型浮空车，海洋有能训练的超级海兽蒙加，很聪明，跟班轮差不多。它们喜欢陆地上的一些食物，伦特人以食物引诱蒙加，将货物运到不同的港口。蒙加很准时，极少出意外。

至于空运，伊艾弗人称为“生物运输机”的乌噶是主力，这种常见的飞行巨兽被伦特人和涂法拉人广泛使用，在泰伯斯不低于300万头。根据了解到的身体参数来看，乌噶是一种非常完美的运输工具，能效比高，环保，无需维护。乌噶的骨骼是一种轻质的高强度纳米复合材料，肌肉体积小，重量轻，强劲有力，全身布满了能量吸收组织，能储存大量的电能，闪电就是乌噶自保的武器；气动外形完美，可以充分利用空气的浮力，转向精准。乌噶运输货物也是一道风景，十几头乌噶经常排成直线飞行，彼此的动作几乎同步。

如果皮图能进化成乌噶，余哲成为御风者的愿望便有可能实现，虽然满足这个愿望的代价不低。在后星际时代的泰伯斯，御风者之所以仍让人眼热，说白了就是利益，这是一项很古老的传承。御风者能深入原始森林，采集到高档次的水果和材料，如金盘奎果之类的。这些珍贵的水果集天地之精华，成熟期长，能有效改善武者的体质。伦特的社会结构和文化决定了权贵的生存空间，钱和权这两样在伊艾弗强大无比的东西在这里不太灵光，只能买到普通品。

“佩莱居然恐高，嘿嘿。”余哲想到幸运地成为御风者的队友，很无语。

迪哈勒法漂亮，虽然战力不强，但很高傲。伦特武者喜欢强力战兽，很少有高手愿意接受迪哈勒法，偏偏迪哈勒法期望也高，喜欢强力武者，双方经常尿不到一个壶里。佩莱能得到迪哈勒法的认同，说明他的心性不错，战力也不差，有些书呆气。

跟风光的薇玛、没人在意的洛盖拉、落魄的龙力和本布理、被人嘲笑的余哲相比，佩莱回来时受到的关注度很高，无数人到他家串门，都给了委托订单，希望这位新任御风者能帮忙采集一些珍品，为家里的藏宝室和宴会增添光彩。佩莱刚开始信心百倍，成功完成了很多任务，但采集金盘奎果时发生了意外，腿软从树上栽下来，要不是他的伙伴动作敏捷，恐怕会受重伤。这次意外后，他连伙伴的飞行高度都要限制，让无数人愕然。

再过几个月便要到托鲁择培训，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加紧准备皮图需要的东西，余哲重新开始了忙碌，到处找合适的材料和高能食品，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愿意使用肯迪诺虫当战兽。皮图简直是个吞金兽，短短一个多月便将他花了几十年攒起来的钱消耗得只剩下两位数，更不要说时不时过来的不知名波动，有时甚至让以前睡眠质量极好的准高级战士彻夜无法入眠。这种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少那些连小小的远距离精神震慑都扛不住的队友们无法忍受。

一个月后的霍斯金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