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自然博物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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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我问陈瞎子今后有何打算,是否要和我一起去美国逛逛?陈瞎子叹了口气:“古人常将浮生比梦,感叹光阴迅速,人生一世,恰似寄身于太虚之中,其间有多少喜怒哀乐,悲欢憔悴,得失聚散,生离死别,移形换壳,到头来都如梦幻一场,有聚终有散,正应得无常二字,万万没想到当年洞庭湖畔一别,此生竟再也不得相见,回首前尘往事,恍如昨日,于情于理都该去故人鹧鸪哨的墓前祭拜一番,不过老夫的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没几天活头了,实不想死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还是想先回湘阴老家走上一遭。”

我只好买了火车票,和shirley杨到火车站将他送上列车,并且跟他约定,清明节前就去找他,然后一同到美国去为“最后的搬山道人”扫墓。

送别了陈瞎子,我们就回招待所去收拾东西,路上顺便买了张报纸,在公共汽车上翻看了几页,见有一整版的内容,说的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各个领域中取得了什么什么样的辉煌成就,为丰富天津市民的业余文化生活,天津市自然博物馆重新对外开放,各界领导纷纷题词祝贺”。

这种新闻随处可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其中有一部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新闻中提到,为丰富自然博物馆的展品范围,湖南省的一批珍贵出土文物,将送至天津展出一周的时间,地点在博物馆二楼的第六展室。

这批湖南省的珍贵文物,包括一批由爱国侨胞捐赠的国宝级文物,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历史上比较罕见的“无眼人形青铜佩饰(周)、錾金描银九色绘像铜炉(汉)……”

我奇道:“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这些东西不就是当年搬山卸岭的好汉们,从瓶山倒斗倒出的珍宝吗?原来已经被爱国侨胞献给国家了,又拿到天津来展览供群众参观。”

shirley杨接过报纸看了看,她也是好奇心起:“报上的照片有些模糊,咱们何不顺路去自然博物馆亲眼看看?”

我们俩一拍即合,当下也没回招待所,直奔自然博物馆买票入场,这个展览馆成立时间很早,可以追述到民国初年,被称为“北疆博物馆”,后改为“人民科学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展览曾一度中断,由于重新开放时间不久,展品显得也不怎么多,但里面参观的来宾络绎不绝,有组织的学校团体占据了人群的一多半,大部分都是去看各种古生物植物的化石和标本。

当时的社会上流行“展览热”,如果去到公园里,就经常可以见到有“畸形胎儿标本、新疆古尸、人体解剖……”之类的展览活动,甚至还有些珍奇动物展览,无非就是和猪仔一样大的老鼠、人头蛇身的怪物等等,噱头五花八门,其中却也不乏挂羊头卖狗肉之流。

所以我对本馆内的陈列品并不感兴趣,见馆外有楼梯,直通二层的“湖南省出土珍贵文物展览”,便带着shirley杨径直上了二楼。

从二层外边进去一看,展品当真丰富,几百件大小文物,分门别类琳琅满目地陈列在各个玻璃陈列柜中,其中有不少都是仿品,真东西不可能这么随便让人看,但普通的参观者也看不出来,就看个新鲜而已,不过到这层参观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我见过无数明器,看见这些东西,不免觉得都有些眼熟,走马观花地一扫而过,在一个陈列柜中,赫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丹炉,果然与陈瞎子描述的完全一致,以我的眼力判断,这件东西绝对是真品,可能由于器形庞大,不用担心轻易被盗。

shirley杨想起她外祖父当年曾在此炉中藏身,不由得神驰想象,看得出了神,我则盯着炉身上的纹路,想仔细辨认图中的细节,可奈何丹炉与陈列柜玻璃之间的距离足有一米远,我虽然不近视,却也看不清楚细微之处,而且铜炉上共铸有八幅“仙人化丹图”,其中几面都由于角度被挡,连看都看不到一眼。

shirley杨忽然想起形影不离的照相机忘在招待所中了,她急着想拍些照片,就让我在这随便转转,她立刻回去拿相机。

我只好在自然博物馆里独自转悠,看了几遍丹炉,又去看了看另一组陈列柜中的“铜符”,那眼睛中空的“人符、鬼符”都在,古铜绿迹斑斓,似乎皆是真品,我正待凑近了细看,忽然过来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二话不说就往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我只顾着去看古符,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事出突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明器也犯法?我莫名其妙地对那警察说:“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五讲四美三热爱我可一样也没落下……”

那警察却叫道:“连长,你不认识我了?”说话的声音嗓门很大,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以前在部队上的一个战友,当初一同在越南前线打过仗,叫艾红军,我以前给他起了个外号“爱捣蛋”,自从我离开部队后就没再见过他,想不到几年后竟然会在自然博物馆里遇上,当年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意外相逢,自是又惊又喜。

我笑道:“老艾你嗓门还是那么大,怎么现在混进公安队伍了……”正要同他叙旧,却突然见到展室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我当即一怔,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妙,竟象是被人从身后扎了一刀,但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茫然之中完全捕捉不到任何头绪,我急忙拨开身穿警装的艾红军,快速向那个似曾相识的神秘背影追了上去。

我快步走到门口,不料刚好有一群集体参观的学生进来,把门前的走廊挡了个严严实实,等我拨开众人下到一楼大厅,已然寻不到那人的踪影了。

我喃喃自语地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刚刚那个人确实好象在哪见过,可偏偏想不起来,隐约有种预感,对方也是冲着从湖南运来展览的几件文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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