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度不了的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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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的皇宫没有人情味,这是璃月在这里住了十几天的第一个感悟,除了霜华殿有些人气之外,诺大的宫闱竟然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空的……趁无聊闲暇时,逛了几处,走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尽显萧瑟。

璃月感觉,西门霜华也很奇怪,一个帝王,却从来都没有早朝,也不见任何时候处理朝事,清闲的跟个米虫一样,有时候明明是大白天的,他却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用那个极**的侧卧姿势便沉沉睡去。

这里跟本就不像是一个国家的皇宫,皇帝也不像皇帝,真不知道,西门霜华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竟然没有人敢跳出来反驳?而且当了这么久没被人推翻,这不符合逻辑。

清晨,窗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几只漂亮的小鸟在积满雪的枝头嬉戏,不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就连鸟儿都是成双成对的,她却和宗政无忧分离天涯,浓浓的思念压的璃月透不过气来,长长的睫羽隐去了所有的情绪,在这片陌生的地方,她不想脆弱给任何人看。

合上窗子,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小桃推门而入,只见她的身后跟着数十个同样服饰的少女,个个都只是十五六的年纪,每人的手上都拿着不同的东西,在璃月面前一字排开。

“小姐,少君说今日带您出去走走,请您更衣。”

两个侍女将华美的衣服撑了起来,那宽大的袖摆几乎垂地,袖口的边沿是柔美的兔毛,细腻的锦缎没有光线的折射也散发着独有柔光,整个件衣服一绣着一朵朵玉兰花,如此花哨的衣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雅。

“就这件衣服,其它的都先放着吧。”璃月坐到梳装镜前,轻声吩咐。

只见桃子与身后的一排侍女相视一眼,面色僵硬。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您今天要穿戴的。”

璃月拿着木梳的手陡然停了下来,她是人啊,还是衣服架子首饰盒子啊?目光扫了过去,她要是全都穿戴上,还能走得动路?

东瀛人喜欢装扮,这是不争的事实,恨不得能戴的能穿的全都套在身上!就拿桃子来说,这个一宫女,满头的珠翠都可以跟大夏皇宫的皇妃相比!在东瀛,越是穿的越繁冗,越华丽,首饰越多,就代表,你的身份地位越高!

如果,她穿着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出去,肯定被人当成要饭的。

这么个变态的世界啊,就连男人都是这样,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西门霜华手上的那件白玉桃花扇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有那华丽的好像艺术品的弓箭,看上去,哪里是杀人武器啊!

看着一群侍女低头不语,桃子也是面露难色的模样,璃月缓缓站起身来,将两手伸平。

桃子面色一喜,迅速的为璃月换装。

“小姐,其实,这些首饰看着是华丽沉重,几乎都没有重量,少君亲自己吩咐,天下第一能工巧将精心制作的,整个东瀛仅此一件。”

璃月看着桃子将一个几乎能盖住她整个头的头饰插于发间,果然如其所说,真的是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是这样华丽的头饰简直就是带出去显摆的。深吸了一口气,璃月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任由这群侍女给她上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才算梳装完毕。

铜镜中的人,艳光四射,绝对不是指璃月的外表,而这一身行头,要是走在太阳底下,肯定闪瞎人眼。缓缓转了个身,挥起双手,宽大的袖子也没有多少重量,还算在能接受范围。

“小姐,东瀛第一美人非您莫属。”

“我又不是东瀛人,这称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比较好。”谁稀罕当什么东瀛第一美人!璃月心中暗忖一声。

缓步朝殿外而去,放眼望去,霜华殿外的一片绯红的梅树下站着那个妖艳的身影,只见他勾起一枝红梅,放在鼻子轻嗅。见到璃月的身影,平静无波的神色,渐渐涌上一层惊艳之色。

踩着小碎步来到西门霜华面前,璃月的心中不是一般的憋屈,不是她想淑女,只是这身形头实在是甩不开膀子,迈不开步子,在这个太娘的世界里,想展现一点汉子的本色都不行!这要是打起来,光是脱衣服撕裙子的时间,都不知道死了之少回了。

看着璃月眉心微紧,仿佛在纠结什么,轻声询问,“怎么了?”

“我能回去换件衣服吗?”

“呵呵!”西门霜华忍不住笑出声来,挥起手揉了揉鼻子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觉得甚好。”

璃月感觉手上一热,顿时甩开西门霜华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西门霜华看着空空的手心,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走吧。”

“去哪?”璃月将裙子提起,跟上西门霜华的脚步,这样,她能走的快点。

这一幕看在西门霜华的眼中,眼角直抽搐,这个女人,粗鲁的男人都不能及,为了避免璃月这个模样出现在全东瀛人民面前,他只能放慢脚步。

车驾比上次的还要奢华,光是陪驾的人都有近百人,璃月侧目望去。果然是,男人静秀,女人更静秀。这是一个人妖称霸的世界,鉴定完毕。

“在看什么?”西门霜华凝眉问道,她的眼神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猥琐。

“他们,都是男人?”璃月指着一旁的侍从。

“你是指?”

璃月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竖了起来,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做了个弯曲的动作。直看的西门霜华面色黝黑。

他可不可以直接把这个女人丢下车,然后告诉全世界的人,他不认识她!

“啊?究竟是哪种?”要是太监,这么娘们还能接受,要是正常的男人,她就感觉汗毛直立了。

“两种都是。”

“呃,好吧,有时候,的确可以两种情况都是,只取决于,变身前,变身后。”

西门霜华转向一边,心中腹诽: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谁家的,快点过来领走吧。

车驾行了一半个时辰左右,喧闹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就在她们的车驾映入众人眼帘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西门霜华牵着璃月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璃月只感觉,对面的人看到她的时候,个个都不受控制的眨了一下眼,再也不敢直视,这都是她这身行头的功劳啊。

“拜见少君。”放眼望去,数千人匍匐在地,服色鲜艳,犹如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

“免礼。”西门霜华拉着璃月,从众人让出来的路间招摇而过。

今天,是东瀛的冬雪节,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位于东瀛皇宫最北端的一个圈猎场,背靠一座山林,这样的节日,通常会选在东瀛的的第一场雪那几日,冬雪节与大夏的秋围狩猎是一个意思。

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脚踝都能没入雪中,而且场上所有的人都盛装站在雪地里,如开出的一朵朵娇艳的花。

西门霜华拉着璃月走到一旁,未发一言。仿佛他不是这里的主角,反而是一旁一个玄青色服饰的男人朝在场的人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这数千人就沸腾起来了。

璃月看着这身衣服,走在雪地里迈步都难,更别提进山里去打猎了!

“走。”西门霜华指了指西北的方向。

璃月注意到,数千人,没有一个人往那个方向去的,无非也就是有两种情况,一,这里没猎物;二,这里有凶猛的让人忌惮的猎物。

很不幸,情况是第二条。

璃月看着那头庞大的白熊朝她的方向来的时候,西门霜华已经用了隐术,此时的她,只能站在雪地里成了一个活靶子。她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裸的情况下,她跑不过这头熊的。然后,她也百分之一百的确,她不可能裸奔。

突然,璃月的身影重重的倒在雪地里,那头熊跑来的时候,在璃月的身侧转来几圈,突然,那只熊肥肥的爪子按在璃月的胸前。

靠!

璃月一动不敢动,只能祈求这只熊赶快走开,朝一块空地使劲的使眼色。他娘亲的,你以为你的隐术了不起的很呀,还不出手!再不出手,老娘的豆腐都被这臭熊吃完了!

突然,那只熊嘶吼一声,飞速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璃月抬头,只见那个妖冶的身影优雅的合起手中的白玉桃花扇,另一只手抽出那只垂着白羽的弓箭。

“嗖!”短小的箭没入白熊的体内,那白熊庞大的身躯顿时倒地。

璃月狼狈的爬了起来,朝那只粗着粗气的白熊走了过去,这只箭射入白熊的喉管,若是能取皮毛的话,一点也没有伤及熊皮的完整性。

西门霜华收好弓,看着璃月,“你为什么能够准备知道我的方位?”这个问题一直搅扰着他,让他参不破,他自认他的隐术放眼东瀛,无人能及。

“你想知道?”璃月朝西霜华招了招手,西门霜华顿时附耳过来。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璃月说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丛林外走去。

西门霜收起弓,缓步追了上去,只是那眸色之中的迷茫之色更加暗淡,眉宇之前凝重的仿佛有纠结了几世都解不开的结。

东瀛的国君向来都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主,朝政全都由护国大将军操持,不管多大的事,他也不会过问。但是,若要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那下场绝对是投了胎转世之后都忘不了的惨烈。所以,这就没没有人敢推翻他的原因。

就像此时,西门霜华带着一个美的不敢让人直视的女人来到冬雪节,在猎了一头白熊之后就悄然离去,直到活动结束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他们的国君今天好像也参加了今年的冬雪节。

璃月感觉西门霜华是一个矛盾体,矛盾的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男人。他静起来,就好像一尊华美的蜡人,坐在这空旷的宫殿里久久不语,甚至连那优雅的姿势都不变幻一下,有时候,明明不是很疲惫,他却可以连睡上三天三夜!

既然,西门霜华没有恶意,她也懒得送上门去,尽量的能避则避,在这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里,璃月感觉体能恢复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她的身手甚至能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但是,她不敢轻易的开启玲珑棋。

“小姐,您看,这是少君命人缝制的。”桃子的手中拿着一份雪白的披风,白色的皮毛很是眼熟。

“这是?”

“少君在冬雪节亲自猎的白熊啊,取了皮毛给小姐做了一件披风。”

璃月站起身来,摸着毛耸耸的白熊皮,手感比摸在白熊身上柔软多了,肯定经过人工处理,拿在手上,也没有觉得十分厚重,尺寸大小刚刚好。

“小姐,您真美。”桃子看着璃月的模样,两眼都是粉红泡泡。

璃月心尖一颤,她这个怀春少女的年纪,最应该崇拜的人不是西门霜华吗?难道东瀛的男人都找男朋友去了,女人也开始发展女朋友?璃月自都受不了这种上没下限没三观的想法。

“小姐,还有一个护袖。”桃子将护袖拿起来,呈到璃月手中。

里外都是白熊的皮毛,将两只手插进去,很舒服。

璃月的心中又开始分析起来,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就像她呆在这个环境里久了,也有一点被影响,看着身上这一套繁冗的装束,她竟然也没觉得很烦了,要是少穿了一件,她就感觉好像穿衣服一样没有安全感。

西门霜华的身影从殿前的台阶上缓缓而下,他的目光扫过红梅树下的几人,目光在那道娇小的身影上定格。

璃月回眸,看着又带着那丝迷茫之色的西门霜华,缓步走上前去。

睡了这么几天,他终于肯出来见见太阳了?

“很合身。”西门霜华上下打量了一翻,“这皮披在你的身上,比披在白熊的身上好看多了。”

璃月白了西门霜华一眼,“我觉得你披着张人皮也很好看,只不过是老天瞎了眼没发现,他发错对象了。”

西门霜华淡笑,缓缓摇了摇头,这张小嘴,凌厉的让人难以招架。

“你能打开玲珑棋了吗?”西门霜华看着璃月,神色中有几分期待,又好似有几分惧怕。

璃月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他劫她来的目的就是与玲珑棋有关,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他从来都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我试试,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玲珑棋中有一个幻境,那是所入幻境的人的内心世界,最终,他会死在最爱的人手上,对吗?”

璃月惊诧西门霜华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一局,是一百零八局的第九十九局。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西门霜华这个模样,难道是为了他寝殿中画象上的那个女子?

“我要入那个局。”

“你疯了?”璃月眉宇微紧,这不是找死么?

西门霜华淡笑一下,有一种淡淡的悲凉随风四散,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这一生,有一个注定解不了的结,度不了的劫,在我昏睡的那十五年,她一直在梦中陪着我,等我醒来,我满世界的找了她三年,她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西门霜华缓缓站起身来,没入那片红梅林。璃月抬步跟了上去,心中尽是疑问,昏睡了十五年?他怎么可能睡了十五年之久?这么说,画上的那个女子跟本就是他梦中的人物?

“你看,这霜华殿的一切,都与我梦中一模一样,而我却找不到她的踪影。”

“她就是你所说的度不了的劫?”什么狗屁逻辑,这丫的是被哪个神棍给耍了吧?一个梦而已,他却信以为真了!

繁茂的红梅花间,入眼,全是一片绯红,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么出众。

“若是你完成我这个心愿,我命人送你出东瀛。”

璃月一听,原本那点疑虑全都打消了,虽然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只启动一局,而且那局的杀伤力不是那么的大,应该是没问题的。一听到能够离开东瀛,她才不管西门霜华的死活。

“你确定?”

“确定。”西门霜华郑重的点点头。

璃月将玲珑棋放于掌心,一道红光泛起,在这一片绯的世界越发的显得妖冶无双,只见空中缓缓的绘出一幅棋谱,纵横交错的线鲜艳如血,黑白交错的棋子缓缓移动,第九十九局的棋局已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西门霜华抬眸凝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迅速的朝前方走去,薄雾缭绕,依稀可见霜华殿的影子,没错!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心开始雀跃,飞速的朝重华殿而去,四周空旷的犹如一望无迹的原野,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璃月看着面前的西门霜华,他已经进入幻境之中这么久,竟然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可能啊,如果西门霜华深爱着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人,就连一个虚幻的泡影都没有,西门霜华的身影缓缓的坐在霜华殿的台阶上。那真的就只是一场梦境?那个女子竟然没有出现!

他这一生不算太久,但却让他厌恶,七岁那年,便知道他的劫数,他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他沉睡,直到梦到那个女人。他只想借着玲珑棋来了解这个劫数,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情形。

究竟,他的劫数在哪?

直到璃月缓缓收回玲珑棋,那道红光散去,西门霜华这才缓缓回神。

璃月看着那道尽显萧条的背影,不知道他在那道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活着走出玲珑棋局,总之,她的心里也很纷乱,竟然也有玲珑棋奈何不了的人!

西门霜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璃月的视线,从这天开始,他更加的少言寡欲,终日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一睡便是几天几夜。

璃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一阵愤恨,他说送她出东瀛的话还作不作数?

——

高高的苍穹下,茫茫的雪原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骑着一匹枣马飞速的飞驰在雪地之上。

“咴儿!”马儿骤然停在一个破旧的农舍前,黑衣人翻身而下。

“我找到航海图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院中,才短短时日,竟然变得如斯憔悴,这一时刻,他好像在没日没夜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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