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北昌皇宫(1 / 2)
季九歌不知怎的一心只是想着床榻上那个瘦骨嶙峋的人,却是沒有注意到季九卿的变化和激动。
“哥哥,父皇他怕是已经到了大限。”季九卿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高兴,但是他的哥哥回來了,就意味着他的父皇即将要离开这个人世。
季九歌靠着殿门,神情落寞,赤红色眸子忽远忽近,似乎还有些迷茫,一身绯衣像是也染上了悲凉,他那淡淡的口吻问着他十几年來的执念。
“九卿,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是我恨透了他,还是他该恨毒了我。”
“你从未恨过他,他也从未恨过你。说到底只是心中的那些执念而已,放下了也就沒了恨。”季九卿心中亦是苦的,他从出生之时起便背负了季萧的悔和季九歌的恨。
“执念吗,那现在我的执念似似乎变了样,他怎么那么可怜,可怜的像我一样。”季九歌此刻也说不出他的感受,不是痛恨亦不是原谅,似乎他学会了站在外人的角度去看见季萧的忏悔。
“不,他比你可怜,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怜,你看他的花白的头发,看他眼角深深的皱纹,在看他为了你而拼命的呼吸,他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他做的着一切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季九卿压着心中的感情静静的诉说着,像是说着别人家的事儿,沒有知道他心中的泪水像是汪洋一般起起伏伏。
“是,你说的对。他是比我可怜,你只是看到他的可怜,却从未看见我冷冷的夜晚望月哭泣,他有你为他诉说,谁有能替我开口,无数个黑夜之中陪伴我的仅仅的娘亲的名字,当我冷了,饿了,累了,困了,只有一遍遍的叫着娘亲我才能捱过心中的恐惧。”
季九歌许久沒有将他的情绪表现上出來,曾经他的伤,他的痛,都是他不愿揭开的伤疤。原以为不会在那么疼了,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似乎又无情的割着他的皮肤,刺着他满目疮痍且残缺不全的心。
“哥哥,你的痛苦也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今日我们便放下仇恨,放下着执着。”季九卿发自肺腑的声音缓缓的注入那颗血淋淋的心,似乎是带着一线生机,让季九歌顿时有了重见光明的希望。
“放下,真的能够放下吗,我这一生若是沒有了恨还能有些什么,”季九歌凄然一笑,看着远方忽的沒有了人生目标。
“放不放的下,你看看的他的反应吧。”季九卿看着床榻上那人,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好。”季九歌重新鼓足勇气,步伐沉重的走向那个垂死之人。
季萧这一生可以说是为情所困,为爱更是献出了他的生命。本应是年轻有为的帝王,本应是天子骄子最尊贵的人,为了爱生生的折断了他的命格。
他爱蓝沁芳,但是年轻的爱经不起怀疑和猜忌,帝王之爱在他年轻的时候分给了许多人,他从未感觉有何不妥之处。随着蓝沁芳的自缢,他的那份帝王爱才变得完整起來。但这一切來的太迟了。之后所做的任何忏悔和弥补也來不及在换她笑靥如花。
床榻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混沌的眸子,只是看见了季九歌的轮廓,但那样日盼夜盼的人仅仅只是一个轮廓也足以让他模糊的双眼变得瞬间清明。
“歌儿”沙哑无力的声音,无情的冲击着季九歌心中的防线,那个声音是在绝望中的期盼,是在溺水时的一口空气,悲怆和希冀共存。
季九歌蠕动的嘴唇最终还是沒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他的赤眸中却早已充满了泪水。
季萧似乎精神有些好转,他竟然自己坐了起來,双目亦是变得有神,虽然脸上颧骨突出,但不影响他此刻的极好的气色。
季九卿暖暖的一笑,果然他的哥哥回來之后,父皇的病情就大有起色。
“歌儿,你來了,路上累不累,有沒有用过膳,这衣服怎么传的那么单薄,”季萧像是一为寻常的父亲问着寻常的话,他心中油然而生的关切似乎将他和季九歌拉的极近。
季九歌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可以和季萧这般平静的相处,这样简单的问候和关心不正是他自己所妄想的东西吗,似乎他和季萧真的就是一对儿平常的父子。季九歌内心痛苦的纠结着,那一声父皇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我很好。”季九歌极度压抑的情绪,其声音还是有几分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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