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异常的平静(1 / 2)
群山缭绕,一眼望去,满山的金黄、墨绿以及暗红,养目怡人,让心胸都宽广了许多。
进入陈国境内已有三日,但因陈国多为山区,这三日一直在绕一座又一座的山,实际并没有走多少路。还好陈国的气候不像燕国那样又燥又冷,尽管一阵风吹来直往骨子里钻,但在脖上围了一条路过小镇随便买的兔毛围脖后又多裹了一件薄袄子,倒也没太冷得厉害。
这么走着,呼吸着空气中凉凉但是极为新鲜的空气,还有些无法言说的惬意。
回想前日还没有离开燕国之时,因为忘了自己脸上的易容术还有效,猛然看见官兵四处张贴我的画像给吓了一跳,差点调转马头往回跑,露出破绽来。
好在竺邺假装和我亲近,隔着一臂宽的距离抓住我的马缰把马往他那边拉,凑在我耳边道:“别慌!你现在不是长欢公主了。”
我愣了愣,半天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易容,本身的样子和画像上“龙悕乐”的样子相差太大,他们根本不会认出我来。
窘迫地抿了抿嘴,前方走过路过的路人见我们两个骑着两匹马还要亲近,看我俩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明的笑意。
我牙一咬,趁机侧头在竺邺的唇上啄了一下,索性将假戏真做。
这回,换竺邺发愣了。
他保持了那个探身凑向我的动作许久,盯着我有点窃喜又有点发红的侧脸忽然笑了笑,亮白整齐的牙齿让这个笑更带杀伤力,闪得我这个只敢用余光瞄着他的人都不禁红透了脸。
哎。想到那日脑子一热做出的举动,我简直不知是该偷着乐还是好好地害羞一番。
不过除却这种小情小调啥的,正事不得不提一提。
我们这一路,把之前昏迷没有记忆的那三天当中的一天在府、两天赶路除开,统共在路上耗去了五天的时间。可这五天,除了遇见过一波从身边飞奔而过的疾驰官兵、三次在路过的小镇上见到官兵一一排查过路人容貌以及两次碰巧见到镇上官衙张贴我的通缉令外,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是的,就没有别的什么了,仿佛他们要抓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而不是他们国家真正的公主。
这种极为松散的抓捕让我很是不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异常平静。
“在想什么?”
我一个叮咛回了神,看了一眼竺邺,道:“虽然我们易了容,五天以后才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现在他们根本认不出我们来,但我总觉得,咱们这一路上也太顺利了些吧?追兵只遇到一批,那些搜查的人简直松散得匪夷所思,完全不像是要抓一个‘刺杀’皇帝和太子的重犯。”
他沉吟不语,也不知想了什么,许久才安慰地朝我笑了笑:“你不必想得我们这一路有多么艰辛,太顺利也不一定是坏事,你别想太多。”
我咬了咬唇,点头。
然而我并没意识到我通常都是心想事成的人。
静静地绕过了两座山,我正见着前面不远的一亩地上种着笔直的松树,枝丫墨绿,和一旁树叶几乎掉光的梧桐树形成鲜明对比,好看得紧。还准备赞上两句好,我这个不会武功但是听力极好的人就忽然听见了林里不寻常的声响。
身旁的竺邺明显也警觉起来,他抬起头,将马匹拉停,像我一样紧紧盯着那一片林子,墨黑的眸子卷起深深的漩涡。
见我们停下马,林子里的人也没必要继续隐藏,统统从躲藏的树后现出身来。
看见是一帮衣着不统一的土匪,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握紧马缰的手也随意地放开,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想要做什么。
土匪的文化是很低的,他们如果还能说什么“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就不用来当土匪了,只见他们气势汹汹肥头大耳地走过来,将我和竺邺两匹马围在中间,上下打量了我俩一眼。
我们是在山腰的路上,左面是一个空旷的山坳,想劫人的话土匪不好躲藏,所以现在一群人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右面四个地走过来,围得还算严实。
右面一个最有富态的男子冷笑着从包围圈中上前一步,宣誓着他的身份特殊。只见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一口标准的四川口音就进了耳朵:“这个女娃娃还长得不错嘛。”
想我前世在贵州待了四年之久,闺密李云儿老家又是贵州的,平时听她和她妈妈说话都听习惯了,说不出方言来也听得懂。虽然贵州话和四川话口音相差挺大,但怎么说也有相同之处的。我连蒙带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继续有趣地等着他的下文。
总不可能,抓我做压寨夫人什么的吧?
那土匪头头见我不但不怕还冲他笑,有些惊讶地也笑了笑,朝四周兄弟奇道:“哎哟,还有点意思诶这个女娃!”那几个土匪闻言也有趣地打量着我,神情暧昧。
我继续笑而不语。
“既然这样子,”土匪头头想了想,朝身旁的一个小弟挤眉弄眼一番:“一会儿子把他们两个身上所有值钱的寡走(音译,抢走的意思),这个女娃娃就归你啦!”那个“被接受”的土匪听完这话一脸的受宠若惊,一边道谢一边偷偷瞄着我,眼神自然各种不怀好意。
然而我却懒得管他眼珠子看下来的危险,内心活动是:咦,他自己不要,居然把我让给手下?
思绪转了一周,明白了。
估计人家有夫人了,而且真正的夫人还是个他不太惹得起的主,自己没胆子纳个姨太啥的,便只能过个人情送给手下了。
竺邺这个陈国人不可能听不懂这个算比较通俗的方言。我侧头看向左手边骑马走在外侧的他,憋笑憋得有点厉害。
他见我看来,眼角也柔和了许多,眸中尽是隐藏的笑意。但看向另外那个方向就不是这副表情了。
神色淡然,他道:“在下的夫人,只怕这位兄弟要不走。”声音坚定,干净,利落。
难得他用普通话回答,那边那位土匪头头还能听得懂。估计是觉得一个外地小白脸还敢顶撞他,土匪头头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狠声道:“一个小崽崽,讲话还有点冲!”下巴一歪,身边的人都摆好架势朝我们两个走了上来。
“在下乐府弟子,兄弟不要把在下逼得急了,一失手放出手里的信号弹,伤了和气。”话是竺邺说的。
前半句一出,所有人的动作明显就僵了下来,听完后半句的同时又见到竺邺手里举高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更是定在原地不敢乱动,面面相觑。
真不知道他们是怕竺邺虚构的身份呢,还是怕这个信号弹会引来不好解决的人。
但我此刻觉得,两样都有。
果然,一阵风吹过后,那个僵得最厉害的土匪头头就变得一脸铁青,晦气得像是刚刚踩到了新鲜的牛屎一样。他不服气地瞪了竺邺和他手里的东西一眼,一咬牙一狠心挥手叫退了所有人:“是乐府的人啊,早点讲嘛,我们就不在这点浪费时间喽!走吧走吧!”
我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竺邺手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黑漆漆的椭圆东西我都不知道,哪里是什么信号弹?正准备一夹马肚朝前奔去好好地放声大笑,冷不防竺邺及时拉住我的左臂阻止我前进,朝他们淡淡道:“在下有个请求,希望这位兄弟到我们马前来,领我们往前走六丈远。”
这回,则是所有人的脸都铁青了。
竺邺说的“这位兄弟”是那个头头一开始说要把我留的那个土匪,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脸上变色的重点。收了笑见竺邺面色如常,我有些疑惑却也按捺着没问出口。
那个土匪的表情明显十分僵硬,一个大男人的忽然说话期期艾艾:“你算老几,都讲了不抢你们东西了,凭,凭哪样要爷给你们领路!”
很明显的不对劲,就算是放不下身段给我们带路,他们的表情未免太过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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