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偏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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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世怀一直被远处的角球大赛吸引,自是不知上官澜起伏的心思,更没有看到上官澜不停变化的神情。

而比赛场中,比赛正酣。

如果说角球的单人比赛是将球打进事先便规定好的各个角落窝洞之中,距离越远、击中率越高则赢面越大的话。今天的团体赛则将距离、击中率都折合成了分数。哪队的分数高,哪队就是胜利方。

第一回合,以龙奕凡为首的蓝队因林璇在击球的时候杆子空杆得了零分影响了比赛成绩。暂时落后红队三分。

第二回合,林璇再度空杆,不但空杆,还因用力过猛而摔倒。一时间,惹得东、西看台上的人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东平王妃何津瑶越看越爱,正好她坐在林家老大媳妇龙秋彤身边,她将手中的手帕遮了半边脸面,凑近龙秋彤耳边,轻声道:“公主,你们家这位三姑娘订亲了没?”

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东平王妃是何意思,龙秋彤摇了摇头。

“莫若,订给我们王府,如何?”

龙秋彤再眨巴眨巴眼睛。

“耀霄如何?”

龙耀霄虽贵为东平王府的世子,但可惜是个花花肠子,去年这个时候还差点被削了世子之位,更传出他睡了人家南越公主却始乱终弃的花边情事。虽然心中有十分不愿意,但也不能立马驳了人家王妃的面子,是以龙秋彤笑问:“世子爷贵庚?”

一看似乎是有戏的节奏,何津瑶急忙道:“靖安二年生。”

“靖安二年生啊。”龙秋彤掐着手指一算,摇头,道:“我们家三姑娘是靖安十三年的,这个年纪差距,大了些。”

也是啊。何津瑶又道:“那,耀宇如何?”

知道龙耀宇虽是东平王府的三王子,但却是眼前东平王妃的次子,做为嫡次子,以后一个郡王的封总是跑不了的。这事若落在别人家的头上,别家不定多欢喜,可……见王妃如此热情,龙秋彤也不好反驳,只是问道:“三王子贵庚?”

“靖安六年的,算起来只长贵府三姑娘七岁,正好。”

“这个年岁确实好,不过……”

听了龙秋彤前面的话,东平王妃兴致勃勃,但一听‘不过’她便知道不看好了。

果然,只听龙秋彤道:“林府虽然有三位姑娘,但她们的婚事只怕我们林府的人做不得主。”

什么做不了主,别是林府瞧不上东平王府罢。

见何津瑶脸上有了不郁之色,龙秋彤笑道:“王妃别恼。若和东平王府结亲,我林府幸甚。只是我早听我哥说,珺儿、瑾儿、璇儿的婚事得由他作主,谁都不允插手。所以,你看……”

龙秋彤的哥是谁?靖安帝啊。

如此说来,靖安帝要给林家的姑娘们亲自选郎君了?

这样看的话,只怕龙耀霄是没指望,但龙耀宇应该还是有点指望的。

在何津瑶盘算着要她娘家人下次觐见靖安帝便吹吹风、敲打敲打时,只听龙秋彤又道:“我看我哥的意思是不要过早定下孩子们的亲事,要等他们长大后再说。”

何津瑶以为自己的声音放得极轻了,但偏偏坐在她另一边的正是西宁王妃于茜月,正将何津瑶和龙秋彤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知不觉,于茜月便撇了嘴。

何津瑶什么心思她当然明白,想当初她也想和林府结亲来着。她也权衡过,林璇太小,暂时不能打主意。至于林瑾……唉,那个林瑾是个糊涂的,而她于茜月的儿子要娶便一定要娶个聪明过人的,否则如何能斗过龙奕勋呢?所以,她自然便将林瑾忽略了。

她有考虑过林珺,龙奕凡比林珺年长四岁,这样一算,年岁自然便不是问题。而且只要她儿子订了林珺,自然便可得林府倾力相助,那就算龙奕勋再得他爹的偏爱,就算龙奕勋再怎么优秀,她儿子的位置定可保住。这世上,谁的偏爱能够大过陛下的偏爱呢。因了林珺,陛下偏爱龙奕凡也就想当然了。

只是可惜得狠,前段时间她隐约让她于家的人去打听过,听闻的消息和方才她听到龙秋彤所说的话一般无二。林府三位姑娘的婚事不但是靖安帝作主,而且靖安帝说了要等她们长大了再说。要等林珺长大的话,别说五年了,就是一年,她西宁王府的黄花菜都凉了。那个庶子龙奕勋只怕都已夺走西宁王府的一切了。

于是,她便想着要在世族七贵中给自己的儿子龙奕凡选一门亲事。世族七贵一向同气连枝,就算龙吟风再无嫡庶之分的观念,但在王位的继承人上也不得不考虑世族七贵的影响力。

本来,在龙吟风要她替龙奕勋预选妻子的时候,她亦在为她儿子留心。更决定将那些最好的一定要留给儿子。可偏因林老夫人去世的原因,靖安帝诏举国三月不得有喜事。所以于茜月暂时停下了替龙奕勋选亲的举动。

这一晃三个月早就过去了。等她想再度替龙奕勋选亲并同时方便自己儿子的时候,就传来老嬷嬷说武念亭像幼时林镜镜的消息。

几番推敲之下,她断定武念亭是靖安帝的女儿,是东傲真正的公主。特别是在她偷偷的见了武念亭一面后,她越发的肯定了。

别看武念亭的公主之封暂时没影了,但靖安帝要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更何况是他真正的公主呢。

于是,她心中有了一个更完美的计划:为她大哥于一川的嫡长子也就是她的嫡亲侄儿于长阳和武念亭定亲。

因儿子不得龙吟风的欢心,儿子几乎是她大哥带大的,于是儿子和同年出生只是比他小了月份的于长阳感情就相当的好。如果于长阳能够成为驸马,那当是儿子最好的助力,什么龙奕勋、龙奕真,都靠边站去吧。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武念亭的婚事武老爷子只怕作不得主,能够作主的肯定是靖安帝。

要想靖安帝在这桩亲事上点头,龙吟风占着极大的关系。因为龙吟风的话,靖安帝多少是会听些的。

所以,这段时日,她是废心废力为龙奕勋挑选着世族七贵中未定亲的小娘子,便是原来暗中替自己儿子留下的她亦全部合盘托出,一共挑选了十八人,有嫡有庶,以嫡居多,且庶出的亦是才识过人的。无论是从地位还是从才识上个个足以配得上龙奕勋。她写了封信予龙吟风,信上将这十八位女孩的身家、样貌、才识、才能、特长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然,她也相当的明白龙吟风对孝慈皇后那段相当隐讳的情,想着龙吟风肯定是想替龙奕勋结亲于林家的,最好是有孝慈皇后三分模子的林珺,以完成当年未完的遗憾。是以,于茜月在信中隐讳的提及了林珺的事,说靖安帝已放了‘林府的三位姑娘的事都由朕作主且长大后再说’的话,同时于茜月在信中隐讳的提要不要等一、两年再说。

信虽然寄出去了,但于茜月却相当的自信,自信龙吟风不会等。因为好不容易龙奕勋在成亲一途上退了步,龙吟风只会趁热打铁,绝不会拖延时间。

果然,从龙吟风的回信中可以看出他很高兴,说她的事办得好。等再次归京的时候,便会为龙奕勋专门办一场选亲宴会,要她从现在开始着手布置,不必再等了。

布置好说,她全部按照龙吟风的安排来办,如此顺着龙吟风只为图他高兴。一旦龙吟风高兴了,龙奕勋的婚事定了,那个时候她将趁着龙吟风高兴的劲求他亲自去和靖安帝提亲,将武念亭定予于长阳。

龙吟风这个人有个特点,只要你倾心付出不做小聪明,只要你顺着他使得他高兴,他答应事情还是挺爽快的。

年初她大哥于一川新晋级太尉,大哥的嫡女于长月如今是东傲最热门的太子妃人选,若她再助一把力促成侄儿于长阳和武念亭的婚事那无异于锦上添花,于氏一族中有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有一个是未来的驸马,那于氏在世族七贵中的领军地位将再度牢不可破。

虽然她在西宁王府不得宠,但她的娘家是她强有力的靠山,而她的娘家也将是她儿子强有力的靠山。而儿子和侄儿、侄女的关系很铁……越想,于茜月就越舒坦。从来凉薄的神中亦带上了喜色。

不说看台上于茜月、何津瑶的心事,其她的那些贵妇其实个个心中亦有一本帐,正拨得哔哩啪啦的响,各府、各院的贵妇们亦在暗暗的打听那场上比赛的闺女哪个订亲了、哪个没订,还有哪家的少爷订了,哪家的少爷没订的事,都盘算着门当户对的同时,也没忘观看场中的比赛。

场中的比赛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因了林璇两度空杆的问题,两个回合下来,蓝队已落后七分。红队胜利在望,以龙耀宇为首的红队的一众人越发的意气风发。

第三场,林璇出场,可她的杆子放在角球边,就是不打。

靖安帝在看台上笑道:“璇儿这是怕了,她怕这一杆下去又拖蓝队的后腿。朕看啊,这个时候,她眼中肯定都蕴着泪呢。”

一如靖安帝所言,似乎知道她拖后腿了,林璇大大的眼中满是泪。这一杆迟迟的挥不下去。

蓝队中人肯定着急啊。龙奕凡眼睛差点都翻成白的了。而龙奕真呢,此时居然好心情的走到林璇身边,扶着她的手,反复教导林璇几遍挥杆的动作后,道:“你看,就是这种姿势,就这样轻轻的挥出。不要图打远处得高分,你只要能够碰到球便算赢。”

“真的吗?”不是太懂球赛规则,但打到球就算赢这句话林璇还是懂的。

“当然是真的,来,试试看。”

看着龙奕真鼓励的眼神,林璇依着他教她的动作,轻轻的一杆挥出。这一次,球杆果然打中了木球,木球在滴溜溜的旋转之后居然一路畅通无阻的往前溜去,紧接着,若瞎猫碰到一只死老鼠般的落入最近的一个洞中。

那等在窝洞旁记录分数的宫人挥了挥手中的小旗,报分道:“中了,一分。”

“耶。”林璇高兴得蹦了起来。而龙奕真亦笑着夸林璇好样的。

蓝队所有的人包括龙奕凡在内都给林璇以热烈的掌声。

靖安帝抚掌而笑,道:“嗯,不错,奕真这小子不错。”然后,他笑看向武老爷子,又道:“听天珠说,他们合伙开了个茶楼,叫什么雨花楼,而且生意很是不错。”

“是,开在相国寺附近。陛下什么时候有空也去座座,确实是个好去处。而且,那奕真的茶道确实数一数二,这东傲城中他要论第二就没人论第一了。”

“哈哈,这就是缘分啊。万不想天珠和奕真是不打不相识,越打倒越亲热了。诶,如果不是天珠早定了,朕都想将她定予奕真了。”

“啊?!”

看着武老爷了惊恐万状的神情,靖安帝再度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去告诉你看好的那个未来的孙女婿,别说只是口头婚约,便是订了亲,只要他再敢惩罚朕的公主,朕便下旨解了他的婚约。”

下旨解婚约那就表明以后再没上官澜的事了。闻言,武老爷子吹了吹嘴上的胡子,作声不得。

武老爷子偶尔老顽童的一面惹得靖安帝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看台上的人都知道,和三天前那个说要‘逍遥王府陪葬’的雷霆之怒比的话,靖安帝今天相当的高兴。

想来,定是武府那个天赐的孙女惹得靖安帝如此高兴罢。

一众大臣心有戚戚,依着现在的情形来看,武念亭的公主御封之事只怕会再度提上议程,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反对吗?陛下一个盛怒,连逍遥王府都要陪葬,更何况是他们呢?

在一众大臣想着要如何应对以后武念亭再度御封公主之事时,比赛场中起了一阵骚乱。

原来在龙咏萱击球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在击球的时候脚偏偏像踩到了什么似的滑了一下,然后被她击中的木球居然失控的飞向武念亭的面门。

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意料。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蓝色的身影矫健飞起,扑向武念亭。同时,那蓝色身影在空中挥出球杆,正中木球。那飞向武念亭的木球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后,恰恰击中龙咏萱面门,紧接着,龙咏萱‘唉哟’一声倒坐地上,接着她面颊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

但这个时候,众人都没看龙咏萱,而是看向被她的面门再度弹出的木球,那个木球在空中又一个回旋后,终于落了地,然后咕溜溜的一迳向前,最后居然落入一个窝洞中。守在窝洞旁的宫人急忙举起旗帜,道:“中了,三分。”

这是算乌龙球呢还是算乌龙球呢?

这三分归谁呢?

“嗯,有意思,有意思。那个是胡杨吧,和奕真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听胡将军上次还在朕这里抱怨他的嫡长子被奕真带坏了呢。瞧瞧,这好的身手,怎么是被奕真带坏了呢,明明是带好了啊。”

靖安帝口中的胡将军便是木兰马场的主管,也就是胡杨的亲爹。

陛下,你这心长得是有多偏、多偏啊。你这是爱屋及乌啊。爱武念亭及龙奕真,及龙奕真便及胡杨……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听闻龙奕真是京城第一纨绔的时候还大怒说‘若再如此下去,一辈子休想有封爵的希望’的话啊啊啊。

武必撇嘴间,却不得不感谢胡杨的这番仗义相助。如果不是胡杨,此番坐在场中脸上流血的就是小孙女了。

比赛场中,早有御医背着药箱跑到了龙咏萱身边,急急的替龙咏萱处理着伤势。

龙熙敏微挑着眉,相当感兴趣的看着龙咏萱,没有放过龙咏萱盯着武念亭那狠毒的一撇。

前世,这个堂妹咏萱郡主相当的心悦上官澜,几乎花痴到了整个三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别看她平时发嗲、撒娇,但她也是有毅力的主。就算上官澜躲着她躲个十万八千里远,但她仍旧不放弃,除了找就是找,找到了便是作小伏低的陪伴。

前世,武念亭于及笄之年失踪,一去三年……

如果说前世上官澜寻找武念亭三年的话,这个龙咏萱便追逐了上官澜三年。也许是因身体病弱的原因,再加上长途跋涉、餐风宿露,她的身子越拖越垮,最后落得一生病,虽然有太医、上官澜的亲身救护,但她最终仍旧是年纪青青便殒了命。

便是死,这个堂妹也未能打动上官澜一丝一毫。

可以说,上官澜是个超级无情的人。

可以说,他的温柔、霸宠都留予了武念亭。而他的高傲、冷漠都留予了武念亭以外的女人。哪怕这些女人再温柔,哪怕这些女人再低眉顺眼,哪怕这些女人大哭大闹、伤心欲绝、寻死觅活,但他留予她们的永远是一个冷冷的眼神和冷冷的背影。但在武念亭面前,他不再清高、不再骄傲、不再冷酷,时而纡尊降贵、时而低头认错,那真是将武念亭看成他心里唯一的宝。

可武念亭是如何对待上官澜的呢?

即使那时她龙熙敏身在南越,但从家中书信来往中她却清楚的知道武念亭是如何让上官澜戴绿帽子的事。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的不相信,不相信武念亭会这么轻易的抛弃到手的幸福,那份全东傲的女子恨不能都想得到手的幸福。直到后来因了武念亭起的战争,她才不得不信……

龙熙敏一迳回忆,一迳看向武念亭。一如前世,这个武念亭又成为了上官澜的徒弟,一如前世似乎又要得上官澜的独宠。只是有些东西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比如说,前世这个上官澜似乎没惩罚过武念亭,比如说前世武念亭的公主之封并没有人反对且早早的获封。

再比如……

龙熙敏不知不觉看向堂妹龙咏萱。

令龙熙敏奇怪的是,前世,这位堂妹郡主虽然花痴,但喜怒哀乐从来不藏在心中,不管有什么都会表现在言语和行动中,虽然她撒娇过分、言语过分、行动过分,但却从不藏着揶着,倒也是一番真性情。

可今世这个郡主堂妹,行为举止和前世已大有不同,不但不似前世撒娇卖萌、胡搅蛮缠,而且处处彰显一种端丽冠绝、风姿绰约之态,无形中比不撒娇更显娇媚。

更有意思的是,从今天比赛始,这位郡主堂妹的眼光有意无意便会停留在武念亭身上,时不时怨狠的一撇令龙熙敏这个重生的人都觉得有些胆寒。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一只猫盯上了一只老鼠,对,确实就像猫盯上了一只老鼠的感觉。

而且方才,这位郡主堂妹脚下根本就没有踩到任何东西,偏偏就做出脚滑的姿势,这番行为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她龙熙敏。这木球若真击中武念亭的话,虽武念亭不至丢命,但只怕是要破相的。

郡主堂妹如此恨武念亭,为什么?

难道一如前世,郡主堂妹又爱上了上官澜,今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桃花劫?

唯一的区别便是前世龙咏萱对付武念亭的手段都表现在明处,而今世这些手段则都藏在了背后。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了,似乎一切都有了变化,但似乎一切又都没什么变化,莫非是因为我重生的原因,某些地方也有了变化?这一世的龙咏萱似乎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这是龙熙敏此番的认定。至于要不要利用这位郡主堂妹,还有待观察和考虑。

看来,切不可因为提前知道一切就为所欲为,也许又有一个新的未知在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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