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霓裳流楔子第二十一回星煞初现(2 / 2)
“外公,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也好打发这冬日的寂寞聊赖!”一张俊逸硬朗的脸在此时绽放了温暖的笑意。
“好啊好啊!朗哥哥要和爷爷下棋,那是最好不过了!来!我给你们添茶!”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
慕容英笑着点点头,拉着元朗坐到了棋局之前,二人正待选子对弈,不料慕容念娇此时已捧了白玉茶壶笑嘻嘻地来到了二人面前。“还是老规矩,爷爷执黑!”她笑吟吟地看着元朗,调皮地说道。
“今日不同,外公倒想让朗儿执黑!”说罢,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元朗。
元朗看着已渐苍老、骨瘦如柴的外公,心中长长一叹。他知道,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外公之意,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考校他的棋艺,想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遥祭他的爱女。
“好!外公,我先行了!”说罢,一颗黑子稳稳地放在了中央天元的位置。
“呵呵呵......朗哥哥,你这不是乱下吗?爷爷要是占尽地利,你不是空有这俯视之势吗?你非败了不可!”慕容念娇看到这第一手棋,忍不住开口质疑。
慕容英此时也是疑惑不解,要论这杀伐棋道,元朗已是个中高手,如何这第一手就让人浑然不解。
只听得元朗一阵纵声长笑后,侃侃而谈:“大丈夫当纵横天下,棋道也是如此。我势傲视天下,以势围地,怎么知道我不会大胜?”元朗对着慕容念娇,只是淡淡一笑。
“好!朗儿小心了!”慕容英微笑点头,一颗白子放在了右下角位。
慕容念娇此刻已顾不上为对弈的双方倒茶,那一双明眸盯着棋局,连大气也不敢喘。
元朗一颗黑子落在了右边星位,接连的十数手棋之后,白子的攻势竟消弭无形,而黑子却是大占了上风。
“好!朗哥哥要赢了!”慕容念娇兴奋地喊道。
说罢,将明黄澄澈散发浓郁香气的茶水倒进了二人面前的白玉茶盏之中。
“哈哈哈......我霓裳流人才辈出,我流苏小女可以瞑目了!”说着,慕容影眼角流淌出两行老泪。
一时间,元朗与慕容念娇沉默了,仿佛都沉浸在那无尽的噩梦之中。
“报!天玄宗大乱,花间门趁虚而入,已经掌控了天玄峰,天玄宗七观尽皆降服!”一名霓裳流的斥候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慕容念娇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问道:“无为观王世轩,他人怎么样了?”一双纤纤玉手不住地颤抖。
“天玄七观只有他与花间门童无极大战一番,可最终不敌落败!身份重伤,被一个神秘人救下天玄峰,不知去向了!”斥候顾不上脸上的汗水,朗声说道。
“轩哥!”一声惊叫过后,那白玉茶壶已摔得粉碎,慕容念娇也倒地不省人事。
“表妹!”元朗此时飞身上前,扶起了慕容念娇,可眼中,却泛出一抹令人心惊胆战的血红之色。
第二十一回星煞初现
残冬的阳光俯照着北川河谷,冰雪渐渐消融,大地已有了回春之象。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在这广阔的河谷中,一前一后的距离,虽相距不近,却也并不是遥不可及。在这冬雪还未褪尽的河谷之地纵横驰骋,仿佛两团炽热的火焰,在急速地燃烧。
“表妹,你不要任性了!”元朗面对着一向刁蛮的表妹,无可奈何地高声喊道。慕容念娇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扬起马鞭,催逼着枣红马向前疾驰。
眼见得两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远,元朗再不迟疑,口念真诀,腾空而起。霎时间,赶到慕容念娇纵马而来的前方,飘然而落。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念娇的马已经如席卷般冲到了眼前。慕容念娇原以为元朗会闪身避让,没想到他竟然目色冷峻,如同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慕容念娇大惊之下,急忙向后急勒缰绳。那匹原本四蹄生风,向前飞速奔跑的枣红马突然间受到了制衡的力量,两只前蹄绝尘而起,一声嘶鸣划破天际。
“朗哥哥,你,你疯了吗?”慕容念娇兀自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然渗出晶莹的汗珠,满脸怒容地看着元朗。
元朗此时却紧闭双眼,一声不吭。可是,细心的慕容念娇却发现,元朗的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泪。
“朗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慕容念娇此时已怒意全无,翻身下马,来到元朗的面前,两只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表哥。
“表妹,天玄宗与我霓裳流不共戴天,有解不开的世仇,你怎么能对天玄宗弟子生出情愫呢?你难道忘记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一席话如刀锋般凛凛然有着无穷的威慑力,令慕容念娇心神俱震。她颓然地倒下了,多少个夜晚,她都反复沉浸在风月情爱的甜蜜之中。可是,梦中的那股血腥之气,却令那种甜蜜回味起来只如昙花一现般的美好。随之而来的,就是那长久深沉的恐惧。梦中的场景总能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之中,那历历在目的场景,那永远也不会磨灭的噩梦,总是如影随形般地纠缠戏弄着慕容念娇。
看着慕容念娇怅然若失的样子,元朗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从幼时起,元朗就对这个天真可爱的表妹呵护有加,每当危急关头,他总是为她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他那看似冷酷无常的内心,却总为她留下那一席温柔的芬芳之地。在外人看来,他们本应该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是,却是这个令他心向往之、魂牵梦绕的小师妹,此时却心属他人,丝毫不解自己对她的痴恋与爱意。却又偏偏对仇家的弟子垂青爱恋,竟至神魂颠倒、六神无主,与一向对她疼爱非常的外公发生了争执。这一点,令他实在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气愤还是醋意,才对表妹如此的疾言厉色,全无平时的软语温存。
想到这里,元朗不禁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猥琐,心中柔情一涌,缓步走到慕容念娇的面前,柔声说道:“表妹,你起来吧!刚才我有些情急,声音大了些,都是我不好!”
慕容念娇此时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元朗,凄楚地笑道:“表哥,你别自责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知道吗,当你喜欢一个人时的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你会为他牵肠挂肚,你会为他倾尽所有,你会为他付出一切!你对他朝思暮想,恨不得每天都陪在他身边,你愿意为他做出任何牺牲!就像流苏姑姑和元玑大侠……”
“够了!”还未说完,元朗已经愤怒地咆哮了,他双手紧握,双眼崩射出两道骇人的杀气。
慕容念娇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满脸通红,她眼中含着泪花,嗫嚅道:“朗哥哥,你生气了吗?我不应该提流苏姑姑的事,你别这样,我心里很害怕!”
元朗的内心却一直在痛苦的挣扎,一直以来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莫名的声音驱使着自己。他清醒地感受到这个声音好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攫取自己充盈的意志,而他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却每每在此时都崩溃沦陷。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停地抽搐,浑身上下抖成了一团,眼中又泛起了那股可怕的红光。他扭过头来,那哀怨愤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慕容念娇,随即嘴角微扬,诡异地一笑。
慕容念娇在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朗哥哥,你不要这样啊,你清醒清醒,我真的好害怕!”突然,深陷慌乱中的慕容念娇猛然间想起了一桩往事。
在元朗十二岁那年,他们一起在浣紫溪玩耍。突然间,本来还在与慕容念娇嬉戏追逐的元朗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却忽然体如筛糠般的颤抖起来,当时的慕容念娇只有九岁,蓦然间看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幸亏慕容英及时赶到,用手轻轻拍击了元朗的百会穴,这才使他失去了知觉,最后在慕容英的呼唤中醒来。
想到这里,慕容念娇心下一横,抬起右手,缓缓地来到元朗的面前,刚要将玉手拍向他的百会穴,怎料此时天空中一声惊雷乍起,竟将大地震颤地剧烈抖动起来。又是几声闷响,瞬间天地间仿佛混沌一片,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慕容念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时间愣眐着不知所措。而元朗在此时竟然有了新的变化:他那一双血目此时竟滴出了殷红的鲜血,面目狰狞可怖,周身黑光大盛。
他扬起头颅,对着这无尽的苍穹苍凉凄厉地一声长啸。慕容念娇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只见天空霎时昏暗起来,狂风肆虐之下,早已看不清眼前的元朗。天空中乌云密布,这摧城的压顶之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突然,慕容念娇惊恐地发现:荧惑星竟自西向东急速而去,那荧荧火光在昏昧的天幕中是那么的显眼!
慕容念娇的内心不禁一颤:荧惑星现世,主天下将有大灾,恐怕普天下的黎民百姓又要饱受战乱屠戮之苦了!正在思索间,却突然间发觉狂风竟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止歇了,再看那元朗,竟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慕容念娇正要松一口气,不料那荧惑星竟倏忽间来到了东方青龙七宿的房宿,兀自旋转起来。这一下令她十分地震恐,心下暗想:房宿?那不正是天玄峰所在的分野吗?轩哥他?岂不是凶多吉少吗?但转念一想,他已经被神秘人救走,性命应该无碍。可是,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弃危难中的天玄宗于不顾?想到这里,又不住地替王世轩担起心来。
“百年之后,天玄宗身临灭顶之灾,天玄山上寸草不留!”元朗不知在何时已经拔出了那柄金血刀,这令人有些陌生的声音,夹杂着一声辟天裂地的巨响,回荡在这空旷的北川河谷。
此时的慕容念娇,不由得看得呆了。一时间,她又一次陷入了那个噩梦之中,她看着那目色血红的元朗,无奈而颓然地坐在地上,掩面抽泣着,顷刻间,竟又放声悲号,不能自已,而身旁的元朗,却是一阵响彻天地的纵声大笑。<!--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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