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节 倒霉时亲哥抢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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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公路上,尘土卷出一条湖里吸水的土龙,一队摩托车由远到近,停在吊孝的队伍前面,土龙又变成土帐,扬起来,遮掩住半个亮日头。日本人是丧门星是夜猫子,哪里有他们哪里准没好事,有吊丧、看热闹的胆小人,聪明人,悄悄地挪开脚板子,撒了鸭子步。

四老虎和穿孝的男人全都跪在壕沟里沿的泥地上,扯着嗓子大嚎起来,与和尚的念经声、吹鼓手的乐器敲打声,还有杨树梢上老鸹的呱呱声,搅混成了开圈的鸡窝鸭子窝。

龟田钻出小卧车,两手扯着手上的白手套,两只狐狸小眼珠轮番着往远近四周瞧,紫黑脸色渐渐地阴下来,到最后,后退一步,右手朝前一挥。小仓少佐会意,跨前一步,从腰间把指挥刀一抽,向前一劈,呲牙咧嘴杀猪地嚎,“杀几几!”

霎时间,从汽车、摩托车上下来的鬼子排成一溜,对着壕沟外面的和尚、吹鼓手,路祭的人开枪扫射,人们来不及喊叫躲闪,全都中弹,抽搐着身亡,趴在地上起不来,流的血水,转眼间把壕里的清水染成橘红色。

鬼子龟田突然的变脸,吓坏了壕沟里面的人,女人哇哇哭叫着,没命的慌乱着四处乱钻,男孝子再不嚎亲爹亲爷爷,伸着老鳖头的就往碉堡里钻。

龟田在众鬼子的护拥下,握着拖了地儿的指挥刀,外八字的大步跨过吊桥,一把揪起吓瘫了的四老虎,大嘴巴啪啪啪,硬土地儿摔黄瓜声儿,一阵狂扇,硬把他焦黄的脸膛子扇变成青紫色,硬把巴掌扇麻了才罢手。其余的鬼子,满院子抓小鸡,逮抓挂孝的男和女。

“八格牙鲁,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的!”龟田罢手开了嘴。四老虎显然是被龟田的巴掌扇晕了,嘴角边流出的血也忘了擦一擦,眼睛不眨的怔怔地看着骂。

一个背枪的鬼子,手持火把,点燃了孝门,火借风势,顷刻,布缠松枝扎的孝门卷着团儿,伴着噼噼剥剥的响声,撩上了蓝天。

“巴嘎,据点里,公安队的有?!”龟田咬牙切齿,“公安队的,毛猴子的干活,狡猾大大的!”也难怪龟田胡搅蛮缠不讲理,他近来,特别不爽。龟田是职业军人,喜欢真枪实刀的对着干,而这些毛猴子八路使出偷鸡摸狗手段对付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勇士,毛猴子仿佛就是四老虎在眼前,又那么乖顺德任他打任他骂,这样的机会,如果不给他们的严厉看,那日后,他们还把湖西的皇军当人待?皇军的威严和他龟田的一世英名就要完蛋了。

龟田转向小仓,扯脖子命令,“女的,全部送城里皇军慰安所;男的,送济宁的苦力干活;皇协军的集合,与戴家庄据点换防!”

过了这阵子折腾,四老虎脑子才转过筋,手指头捏到了酸枣的核,敢情龟田一点旧情不念,拿自己当了长满疮的狗了,就是在自己的家门口,最要面时候,也照踢不误。那以前的好脸子,全是叫自己给他们看家,咬人的呀。就这么一有点不顺眼,就这样大发雷霆,就这样将自己人灭个干净。但他清楚得太晚了,龟田随后的一声命令,更把他推进冰窟窿,“邓的,你的司令不要当了,司令的,邓云贤的当!”

“啊?”四老虎大叫一声,其他人也都瞪大眼珠子。

邓云贤是四老虎的二哥,四老虎当了司令后,他家的鸡犬全都升了天,还把唯一透点气明白点事的二杆子哥提了副司令,除了派兵啥都让他管。

四老虎张着大嘴抬头看龟田,龟田浑脸铁青,再看李连璧,李连璧正和邓老二挤眉弄眼,两腮帮子幸灾乐祸的坏笑,当下明白了,是李连璧官报私仇,见自己不尿他的壶,就下暗锤使坏,在龟田那里嚼死他,顿时大怒,倏地就要跃身,他要活掐死这两死龟孙,却被兆向龙压住衣裳角,四老虎不憨,脑子也转的快,立即明白兆向龙的用意,迅速变了主意,他知道,这会儿,稍一动作,吃饭的家伙准会被正在气头上的龟田砍下来,于是,强压怒火爬起身,弓着腰,哈巴狗似的在后面唯唯诺诺。

他现在后悔了,不该跟李连壁争风水,这老狗,龟田最信他。

据点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女的被鬼子夹着往车上扔,男的被捆成小鸡蚂蚱串儿,那口大红柏木棺材也被砸开,穿着大红袄红棉裤的刘大炮被扔进了壕沟里,褪毛的死母猪样,随着水波漂。

其实,四老虎有点冤枉了龟田,他位轻又外皮,只知道逮人和杀人,哪揣摩龟田肚里的花花肠?有他挑头惹恼了八路军,现在,整个湖西地区,就像惊蛰的大原野,处处拱出了草儿的头,烽烟已经旺起来,从台儿庄、武汉战役撤下来的国民党军,从湖东山区过湖来的八路军,已经把这片地儿变成和日伪作战的主战场,四处冒的烟燃的火,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惶惶不安,为这些,龟田挨了多少斥责和耳光。毕竟,湖西对日本人来说,太重要了,日军济宁总部最后下了决心,从济宁、徐州、泰安等地调来万名日伪军,分东、北、南三个方向,用“梳篦”战术往黄河边上赶,把湖西的八路军,国民党军最后全部消灭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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