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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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薇没有坐太久,便起身离开。

有些过往只适合在特定的时间,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掀开一角,将那些快要发霉的陈年旧事袒露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若是经久不问,那些鲜亮的过往就会开始褪色,会在记忆中慢慢消退。

而那个干净少年是卫薇心底最纯粹的白,她不想他蒙上灰。

她没有脸再见这个人,她如今只是固执的,不想他变成时间长河里无足轻重的碎屑。那些碎屑会很轻易的被风吹散,吹得烟消云散,再没有痕迹,像是不曾发生过那样。

卫薇不想要这样。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完成一场虔诚的祭奠,祭奠过往,再烧一场纸,撒一杯酒。

卫薇背着书包,逆着人潮走出校门。

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她轻轻抿唇笑了。

付嘉,你要加油啊。

她在心里这样无声的说。

卫薇沿着街走回酒店。

她今天没有吃午饭,又感冒发烧,整个人被风一吹头晕脑胀。

在路边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卫薇饿的还是有点难受。这儿附近只有一个报摊,她去买了一瓶矿泉水。

那水冰冷,顺着喉咙入到胃里,能让人痉挛。

可景区的东西不便宜,卫薇身上没什么钱。

她这次跟陆崇文出来非常匆忙,就拿了个书包。包里面不过几百块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现在被她锁酒店保险柜。

陆崇文当时看到她这样小心翼翼,不由无奈笑了。

对于这种有钱人,卫薇不满抗议:“你不懂。”

她这两年做兼职存下几万块钱,每一笔都认认真真存在这张卡里,她根本不舍得乱花钱,就想着能够攒多一点还陆崇文钱,说起来,陆崇文生日礼物她至今还没有送……这么想着,卫薇打算再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取银.行卡,再去西湖广场逛逛。

卫薇又喝了一口水。

但还是饿。

这儿吃的东西都太贵,她舍不得。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边有一个老奶奶摆的小摊子,卖玉米、鸡蛋还有关东煮、烤肠之类的东西,还有新鲜削好的荸荠。卫薇买了半斤荸荠。她自小就喜欢吃这个东西,清甜可口,还很脆。

吃了一小半,卫薇也就回到酒店

他们住的套房还在顶楼。

不同于外面的白炽,走廊的灯光偏暗一些。

卫薇一走出电梯,晕黄的光压下来,她的头就又开始昏沉。

那种感冒和发烧让她浑身不舒服,卫薇有点懊恼,刚才应该在楼下买一盒银翘片的。

整个走廊很安静,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羊绒毯,人踩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

卫薇走在上面,只觉得整个人有些飘忽,耳朵里还有阵阵耳鸣。

扶着门边站了会儿,她才从包里摸出门卡。

嘀的一声,门开了。

卫薇推门而入,能看到窗纱被束在两侧,也许有风经过,那窗纱柔柔的拂动。阳光从窗口落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半片明亮,直直望过去的瞬间刺目而眩晕,卫薇不得不眯起眼。

她走进来。

然后,在剩下的半片晦暗里,卫薇看到了陆崇文。

他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旁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身上没有光,只有一道黑色的剪影。

可卫薇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

卫薇有些意外。

这人今天明明应该很忙的,但现在才下午一点多,卫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立在门边,卫薇怔了怔,喊他:“崇文叔。”

陆崇文“嗯”了一声,偏头望过来,眸色沉沉。

因为在阴影里,那双眼也是没有光的,只是深邃而暗,且有些冷意。

也许能将人看穿。

卫薇又是一怔。

她慢吞吞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小袋的荸荠。

卫薇问:“崇文叔,你怎么回来了?”

陆崇文说:“担心你身体不好,所以回来看看。”

“崇文叔,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说要出去走走么?”卫薇笑着回道。

她的笑还是那么明媚,又带着孩子气的残忍。

陆崇文垂眸说:“我忘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淡,淡的近乎喃喃自语。

他是真的忘了。

谈完工作,他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匆匆忙忙让司机送他回来。

可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忘了很多事……

陆崇文眨了眨眼。

那道剪影愈发萧索严肃。

他问:“薇薇,今天去哪儿了?”

卫薇愣了愣,下意识的说:“没去哪儿,就在附近走了一走,还买了半斤的荸荠。”她说着摇了摇手里的袋子。

陆崇文只是看着她。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远,远得像是快要消散的光。

卫薇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小心翼翼的问:“崇文叔,怎么了?”

陆崇文不说话,还是看着她。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两秒,陆崇文拿起旁边的西装,起身离开。

经过卫薇时,他脚步顿了顿,却还是没说什么。

在男人沉沉打量的视线里,卫薇低下头。

她的脸忽然就红了。

卫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而且,还很烫。

也许是因为发烧,也许……是因为说了谎话,有点心虚。

其实卫薇不应该心虚的。

她并没有说假话,她只是没有说真话而已。

可是,她就是有点心虚。在陆崇文的目光里,卫薇莫名心虚。

就好像做错了事,撒了谎明明已经敷衍过家长,但总是惴惴不安。

尤其,她跟在陆崇文身边,不应该胡思乱想的。

她那么点小心思,太过可悲,又让人觉得龌龊和厌恶,让人听着就觉得恶心。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肮脏的人。

卫薇低着头,问:“崇文叔,你去哪儿啊?”

她的心忐忑而不安。

陆崇文淡淡的回了一句:“工作。”说完这句话,他阔步离开。

久久的,卫薇还是站在那儿,低着头。

她的手里提着荸荠,像个最可怜最可悲而又不知道方向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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