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节 心上悬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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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也好,孽债也罢。不知不觉,李鹤山、玉娘、冯叔这段纠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年,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三人不复年少时的风流恣意,都在李府这漫长的岁月里熬出了世故、熬出了圆滑、熬出了精打细算,更熬出了冷眼旁观。冯叔沉默寡言,玉娘痴心不改,李鹤山一手遮天。

咱们回到现在——如今,苏施进了李鹤山的牢笼尚未察觉,却已起疑李府并非安身之所。她狠心伤了游儿,自己来这小睢园平复却被颂臣差遣着找见,冯叔跟她对面立着。

此时的苏施只敢给游儿委屈,是只被圈起来只待下口的黄鹂。她纤细的手掌还握不住刀柄,单柔的身子还不曾被肆虐,敏感的内心对这世上的人都怕,虽然生来多疑性子冷硬,但还不曾怀了满腔仇恨,把自己活成后来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

冯叔对她颇为冷淡、从来不喜。对李鹤山的算计他心里有数也袖手旁观,有几丝怜悯却一闪而逝。现下他看透了颂臣的心思,听了游儿的嘱托,只瞧了立在眼前的苏施更不耐烦。

苏施硬起头皮迎着他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着实忐忑。身旁几片柳叶被吹进积水潭,打碎了一面明镜,荡起鱼鳞万点。

冯叔开口,语音浑厚:“苏姑娘,少爷顾及你的身子,派老奴来寻着看看”。苏施赶紧福了一福,低头答道:“少爷费心。劳您代为告诉一声,只说阿施大好,不必挂怀”。

冯叔听了,也不搭腔,脸上泛了丝冷色,斥责道:“苏姑娘,你是个心思灵透的,有句话可得说在这儿。老爷催促得紧,少爷是一只脚进了科场的人,明知他功课便是头等大事,姑娘你就得懂事,绝不该再让他分神。”苏施闻言,心头一惊。

对颂臣的心意,她略略察觉。可是自忖向来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逾越,此刻承受这番指责,苏施心里岂不委屈?

她止不住又羞又恼,又气又冤,但都生生受了下来,只把那股子劲儿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滚上几遍,把那烈焰一气儿熄了才再次福身,轻声应着:“苏施也只盼少爷一举夺魁,不负老爷厚望。您的意思苏施都明白,自然没有下回了”。再抬起脸,却是神态平和,未起波澜。冯叔没料到她小小年纪这般隐忍,只道苏施寄人篱下自省遵规守矩,交代清楚了,略一颌首便转身离去。

此刻在他眼里,这小丫头不必妄想全须全尾逃出囚牢,更别说有本事掀起什么大浪。她就是块任谁都能咬上几口的鲜肉,教人攥在手心儿肆意宰割都无力反抗,李鹤山正捏着她的喉咙,让她活便活,教她死便死,半分由不得她——如此红颜薄命的苏施极似那个软弱无能的沅柯,也许压根就不值得自己费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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