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雨欲来(1)(1 / 2)
“卖报卖报……”这样的叫卖声,准时的在清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在上京的大街小巷响了起来。
身上穿着青绿色邮局制服,手里挎着一个厚重的报纸袋,呵了一口白气暖了暖在冷风里冻得几乎硬邦邦的手,半大男孩儿刚刚开始他今天的工作,不妨他叫卖着经过一家大户朱红色的大门,忽然那从来不曾问他买过报纸的门房过来把边门开了一条小缝,冲他招了招手:“哎,小子,有知音么?”
“知音?”因为知音不是征订,而目前是免费的缘故,所以散发到的人家是哪几户,没有一个定论,数目都是靠他们人工记下来的。
而他今天从报馆那边拿到的知音,却比平时更多一些---不不不不止一些,几乎可以说是多了厚厚一叠,所以应对这门房的询问,报童点了点头,伸手从报纸袋里抽出了一张递了过去。
“就一份?”那门房皱着眉头询问道。
“恩。就一份。”小报童点头回答,很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报纸这东西,一家一份不就足够了么,何况还是女性刊物,难道这家里还有十七八个读书识字的女子不成?
“呐,这里是一个银元,你拿着去买糖吃……”那门房侧耳像是听了一会儿里头主子传来的吩咐,便堆了笑,有些不舍的拿出一个银元递过来,“拿十份来。”
要说平时,一个银元别说是买十份了,就是几十份也是够了,但这会儿小报童却咽了一口口水:“抱歉先生,”他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勉力推拒了那个很有吸引力的打赏,“报馆那边吩咐了,若是今日有人讨要,我们就会免费多给一份,但只是一份而已,多给的话,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他说着鞠了个躬,一溜烟的就跑了,留下老门子无奈的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手里举着的银元,在冷风里竟有几分萧瑟和无奈。
他背后,身穿马褂长衫的青年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份报纸:“一份就一份吧,总比没有的好。”
他说着,直接将手里的报纸打开,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面上神色变幻,忽喜忽怒。
但走回了卧房,青年的面色已经恢复了谦和,红绡帐里,帷幔微微一动,忽然探出一双雪白的臂膀---赤.裸,滑.腻,带着一种情.色的诱惑感。
宝琴,不,她现在恢复了未进宫时候的名字,史雅从帷幔里伸出一张微带倦意,眼圈下面一片青黑,显然昨夜过的十分风流的饕足的脸来。她已经开了脸,和在瞿凝身边的时候几乎是截然不同,隐约有了属于少妇的风情。
“爷……”她娇滴滴的唤了青年一声,面上已经露出了几分讨好的笑意,“您这是……”
旋即目光扫到了他手里的报纸上,宝琴就怔了一怔:“这是……公主殿下办的那份报纸吗?”
“嗯。”孔景豪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报纸往她赤.裸的怀里一摜,“你瞧瞧。”
他口气微冷,已经没了昨夜情热之时的低哑热情,一张脸更是多了几分严谨和清和:“起来说吧,食不言寝不语,像什么样子?”
史雅一个瑟缩,立时乖乖的将报纸折叠好放在了一边,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小衣穿了起来,白花花的身体毫不忌惮的□在青年的面前,但他却只是目不斜视,眼眸里更加闪过了一丝轻微的厌恶。
史雅一边穿衣服,一边却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潮潮的,几乎是借着套衣服的时机偷偷的往脸上重重的抹了一把揩去了隐约的泪痕,她认真的低了头,垂了睫毛捡起报纸来按着青年的意思乖乖的看着。
头版,并列的就是孔景豪和冯思嫒的两篇社论,底下是对他们的个人生平的简介,还有背景资料的一些介绍。在他们的底下,则是另外一篇文章---正是导致了她被从那个主子身边赶出来的那篇豆腐干。
史雅看完了点了点头:“这就是奴婢跟爷说的那一篇没错。”
“你劝过你主子了?”青年口气温和的问她,眼眸里却是一片冰冷。
“奴婢劝过了。”没名没分的,连名字也是回复了没入宫时候的名姓,却不能冠上孔家史氏这样的称呼,史雅心里一片茫然,在口呼奴婢的这个当儿,她忽然觉得这天气,真的是日渐一日的凉了。
“怎么劝的?”孔景豪的口气也渐渐有些冷了起来:简直是个木头。怪不得办点小小的事情,都会被看的一清二楚,最后还被赶了出来。非得要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昨天在床上的火热劲儿去哪里了?本来就不如那些粉头会伺候人了,这会儿连简单回个话都做不好,要她何用!
史雅当然也注意到了他渐渐转冷的情绪,她心里的茫然几乎满的要溢出来,想了半天却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她一边将那一日自己和公主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又复述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被送来的时候被拷问过了一次,昨天夜里被宠爱的时候又被问了一次,今天是第三次。
她勉力回忆,力求半点不错,但她越是细细回忆那天瞿凝的表情动作,她就越是能体悟到,那天主子的愤怒和不满---她也越是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孔景豪静默的听她说完,最后点了点头,在镜子前面站定,瞟了她一眼。
史雅立时了悟,过去帮他细细理齐了衣冠,孔景豪这才“嗯”了一声,淡淡吩咐道:“有时间的话,多去探探你主子。”
史雅低了头。
孔景豪伸出一只手冷冷抬起了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听明白了没有?”
面前青年俊朗的脸庞,却给人以一种毫无感情的感觉。
史雅默默咽下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酸涩,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还有什么脸面去探主子?那人送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说的明白,她不是她身边的侍女,而是唐少帅不知道哪里买回来的礼物。她的身份已经被抹得一干二净,同样被清除的,是她在主子身边的那十数年时光的回忆。
所以她已经没有身份再回去探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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