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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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地,面色却依旧凝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芷青便欢欢喜喜的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施礼禀报道:“回皇上、皇后,卿妃娘娘产下了一个小皇子。”

朱棣闻言,激动的几乎落下泪来。他提高声音道:“好,好!皇子好!”待他稍稍平复了心绪,又问道:“卿妃如何?”

未及芷青回话,便见胡太医急匆匆跑了出来。他跪到朱棣跟前,满头大汗道:“皇上,卿妃娘娘本就气弱体虚,生产时又耗尽了精气,眼下娘娘的脉搏似有若无,怕是……不能支持多久了。”

如此一盆冷水,泼得朱棣晕头转向。他不顾身份、忌讳,箭一般冲进了内室。

见轻颦躺在榻上,身下满都是血,面色惨白、气息奄奄。朱棣登时便淌下泪来。他看着那片殷红的鲜血,不由心如刀绞。

他坐到榻上,轻轻扶起了轻颦,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道:“轻颦,你不能死,朕亏欠你的,尚未清还。你不能就这样离朕而去。”

“皇上。”胡太医追了进来,跪求道:“皇上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后此时亦跟了进来,见此情形,不由垂泪惋惜道:“怎会这样?胡太医,你们太医院这么多人,竟都束手无策吗?”

胡太医叩头请罪道:“请皇上、皇后治罪。卿妃娘娘失血过多、精力耗竭,已身心俱损。微臣无能,着实无方可治。”

“无方可治!”朱棣狂怒道:“你以为单凭一句‘无方可治’,朕便拿你们没有办法不成?你们给朕听好了,我大明人才辈出,自然不乏医术高明之人。今日,你们太医院的人若医不好卿妃,便休想活着走出这坤宁宫。”

霎时,内、外室里,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抖衣而颤,垂首叩头,连声请罪。

胡太医道:“皇上息怒,微臣着实无能为力。卿妃娘娘身心受损,即便华佗再世,亦是回天无力。”

朱棣气得火冒三丈,皇后亦是心急如焚。

忽的,高玉似乎想起了什么,忙从颈上解下了一个项坠。那项坠貌似一个琉璃小瓶。

高玉打开瓶盖,自瓶内倒出了一粒小丸药。他将那粒丸药拢在掌心,向朱棣道:“皇上,微臣的师父曾给过微臣一粒‘益心丸’,此丸药是由几十味药材熬制而成的。”

他顿了顿,道:“微臣听闻师父曾说,此益心丸有养阴补血、益精明目、延年益寿之功效。只是,此丸药还不曾有人服用过。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让卿妃娘娘一试?”

皇后闻听他如此说,不由顾虑道:“‘益心丸’?怎么本宫从未听闻过。既无人服食过,若冒然为卿妃服下,她可会有性命之忧啊?”

高玉略加思索,犹豫道:“回皇后娘娘,此药是微臣的师父配置的,时至今日,尚未曾有人服用过。到底药效如何,微臣也不敢妄下定论。”

“啊?”皇后担忧道:“胡闹!既是你师父自行调配之丸药,且又无人尝试过,怎可冒然让卿妃服用。如此做,岂不是太过冒险。”

高玉回道:“皇后娘娘,如今卿妃身心俱损,已然是性命垂危。微臣以为,倒不如让微臣放手一搏。”

朱棣思忖片刻,问胡太医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

胡太医见问,赶忙顿首回道:“微臣无能。”

朱棣看着怀里的轻颦,她是那样面黄唇白、憔悴不堪。他略作思忖,忽扶住了轻颦,毅然下旨道:“喂她服下。”

果然,半个时辰后,轻颦的脉搏恢复如常,呼吸亦匀称和缓起来。众人皆暗自松了一口气。

朱棣更是喜出望外,对皇后道:“借皇后吉言,她果然后福无穷。”

皇后闻言,亦点头称赞。

朱棣朗声道:“孙德全,你即刻便传旨下去,朕要择吉日大宴群臣。且你即刻便晓谕六宫:卿妃诞育皇子有功,自即日起,晋封卿妃为卿贵妃。出月后,移居长乐宫。”

“遵旨。”孙德全嬉笑着,一迭连声的答应着去办了。

翌日清晨,轻颦睁开了孱弱的双眼。初春时节,那飘入屋内的泥土芬芳之气,和那透过窗格子,照进来的缕缕暖阳,都让她感受到了重生的疲惫与喜悦。

轻颦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勒在头上的抹额,又摸了摸锦被下扁塌的肚子,她极力回忆着昨日的一切。

“娘娘醒了?”倚靠在床榻旁打瞌睡的伊秋,见轻颦睁开了眼,便不由自主的惊呼道。

她的呼喊声,惊醒了守在一旁的朱棣。朱棣闻声,慌忙从小憩中醒神回来。他已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了,直至天明时分,他才蜷在紫檀木雕牡丹花宝座上小憩了片刻。

听闻轻颦苏醒过来,朱棣喜不自胜。他赶忙褪下了盖在身上的锦被,从宝座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床榻旁。一夜未睡,朱棣只觉有些恍惚。

“你醒了?”朱棣伏在榻旁,柔声问道。

在屋子里侍奉的宫女们,亦都赶忙围了上来。

轻颦茫然的望着众人,忽焦急问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伊秋等人见问,不由相视而笑。

朱棣亦欣然笑道:“快把小皇子给卿贵妃抱过来。”

不多时,便有人抱着一个锦被走了过来。锦被里包裹着一个俊俏的男婴。

轻颦赶忙由伊秋扶着坐起了身,她伸出手,将那个柔软的锦被轻轻接了过来。只见,襁褓里,那俊俏可人儿的小小男婴正在熟睡。一张小脸儿是那样安宁。如豆粒儿一般大小的粉嫩小嘴儿咕哝着,似乎还在睡梦里吮吸着乳汁。

轻颦看着怀里这个小小人儿,眼泪不由自主的扑簌簌掉了下来……霎那间,她只觉的这世间的一切、过去的种种,都不再重要了。她的此生性命、荣辱、喜乐,自此,便都甘心系于这个小小人儿身上了。

轻颦看着襁褓里的心肝宝贝,笑了。含着泪,亦带着满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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