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集 第六章 一指之约.切齿誓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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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虚江子的武功刚刚又有突破,提升到一个新层次。似他这样的绝顶高手,往往都已陷入瓶颈,要更进一步难上加难,除非是有什么奇遇,或是徘徊生死边缘得到领悟,要不然……可能几十年的时间,力量再无长进。

虚江子取得了何种突破,虚河子无从得知,但关于他如何取得突破,这点虚河子就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在坠来此地的途中,他想到了一个可能xing,最能解释虚江子刚才那逆转一击的出现。

那一下完美的破招,本身力量不但强,还完全破解了修罗劫的两重劫狱合一,打在那一瞬即逝的气mén上。单纯破解招式,还可以说是看透了招数变化,但恰好打在气mén上,这就巧得过份,如非对这套武学的运气途径了如指掌,不可能做到,而虚江子照理不可能懂得修罗劫的,那么,合理解释便只剩下一个……是某个人告诉他的。

如非西mén朱yu已死去多年,虚河子真要怀疑,是这个天敌又留下什么后着来算计自己,但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虚河子认为有另一个人的嫌疑更大,而光是想到那个人,虚河子便咬牙切齿,既愤怒,又切实感到一股椎心之痛。

「虚江子!你这伪君子,居然与魔mén的妖人勾结!」

虚河子怒斥出声,拓拔xiǎo月、纳兰元蝶听见这指控都有些吃惊,连忙回望虚江子,想听听他的分辩,哪想到他仅是面无表情地耸耸肩。

「确实是这样,但……那又如何?不过是利益jiāo换而已,连jiāo易折扣都没有,再说,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不是ting奇怪的?类似的jiāo易,总没什么理由你做得,我就做不得吧?」

虚江子坦然承认,只有更刺ji虚河子的怒气,「哼!卑鄙的老鬼,两边搧风点火,坐收渔利,用心歹毒……」

「军火商本来就是一件武器两边卖,何足为怪?再说,你自己也讲他是魔mén妖人了,又不是开善堂施粥的,难道还指望他对你做什么好事吗?堂堂河洛掌mén,想法怎么如此儿戏?」

虚江子淡淡说着,脚下不停,朝着虚河子行去,行经拓拔xiǎo月两nv时,她们都不觉得有何异样,只有虚河子为那股如山般沉重的压力所慑,虽未退后,却采取了防御姿态,微微调整角度,将妃怜袖的身体挡在前头,就差没有出言威胁。

细微的改变,也许拓拔xiǎo月两人还没察觉,虚江子却全看在眼底,在一瞬间的愤怒后,面sè转为和缓,脚下停步,道:「看来,你的伤势比我预期要重,要不然也无须如此,但你有否觉得很可笑?你费尽心思,设下无数圈套、计谋,怎么现在落到这个地步?」

「可笑?你大错特错,魔狼已异变成功,更包围整座王城,今天这座城池之内的所有人都要死!所有你重视、珍惜的人,都要死在你面前,就连你自己也必死无葬身之地!」

「唔,要我去收拾魔狼,我确实没这本事,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这我不否认,但你的魔狼群如果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你此刻会在这里,落得要拿亲生nv儿的xing命,来威胁我不得靠近?」

虚江子的话已充分表明,哪怕龟兹的最后结局,是被魔狼杀个ji犬不留,那也不代表虚河子自己能全身而退。假如他一开始就是来同归于尽的,那倒是无所谓,不过……虚江子并不认为弟弟的想法是这样。

有一件事让虚江子感到不安,虚河子以本身真气为妃怜袖急救,此举极伤真元,估计会再消耗虚河子两成力量,只余下六成,又受体内创伤影响,更是不堪,此消彼长之下,与己对战,他全无胜算,这样的蠢事他又怎么会做?如果他另外存着什么打算,那个打算又是什么?

心中忐忑,虚江子意yu试探,可是一步迈出,立刻被虚河子的目光盯住,无法更进一步。这时,体内状况大有好转的妃怜袖,渐渐苏醒过来,见到眼前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一声惊呼。

「……师、师父……」

这一声惊呼,没有换来任何善意的响应,虚河子面上狰狞一笑,指上用力,妃怜袖这才察觉自己咽喉正给人掐在手中,明白当前的情势,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师……师父……你……」

虽然没怎么修练武技,但吸纳五蕴龙珠入体的妃怜袖,绝不是没有抵抗能力,只是在极度震惊之下,全然忘了要有所反应,任着那铁箍般的五指掐住颈项,逐渐缩紧,惊愕、疑huo、伤心、焦急……诸般情绪纷至沓来,占据了脑中所有的思想。

「住手!那是你亲生nv儿,你怎可如此……」

虚江子情急之下喊出的话,对很多人早已不是秘密,但传入妃怜袖的耳里,仍是使她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望向掐着自己咽喉的师父。

「够了!同一句话说那么多次,你不烦吗?既然是我的nv儿,我要杀要剐,干你何事?」

又一次被提到父nv关系,这一次还是当着妃怜袖的面被提及,虚河子赫然有了反应,再不似之前那样听若无闻,怒骂出声,「父nv又如何?白虎一族之内,兄弟何用?父nv何用?全都是早晚会吞噬你的威胁!自海姊被你和西mén狗贼连手谋害,我再也不相信什么亲情!」

一番话愤怒地喊出,听在妃怜袖的耳中,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有两个事实却是再明显不过。

第一,这个自己从xiǎo尊敬、景仰,敬之为父的慈祥恩师,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并且对己极为仇视,痛恨到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程度。这点,在三颗五蕴龙珠大失控的瞬间,自己隐约有所怀疑,如今只是得到证实。

第二,从这些反应看来,有关「师父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这个指控,应该是事实没错了,但……这又怎么可能了?

打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任何对父亲的印象,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很模糊,只依稀记得是个温和、好脾气,却总带着几份歉意与生疏的fu人,随着自己被带到河洛剑派,成为河洛剑派的一份子后,之前的一切就几乎全没了记忆,彷佛有意要将之遗忘一样。

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个亲生父亲,这个父亲不但大有来头,是自己多年来敬之为师的男人,还一见面就对自己下杀手,表现出刻骨的仇恨,偏偏自己就连是哪里做错了都不得而知,人生的绝顶荒唐莫过于此,倘使不是因为生xing冷静,想ji动也ji动不起来,妃怜袖还真想大笑一场。

咽喉被掐住,入气少出气多,要不是贴在背心的那只手掌还在传输真气,妃怜袖早就断气了,然而,就在这个意识昏沉的当口,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这问题已许久不曾想起,要不是忽然忆起童年旧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起。

………自己是怎么来到河洛剑派的?

模糊的记忆中,「母亲」亡故之后,自己拾荒、乞讨为生,过了一段时间,被人带到河洛剑派来,那个人……好像不是河洛剑派中人。事情到这里,就显得奇怪,普通善心人士见到一个xiǎonv孩孤弱可怜,如果不是自己收养,就是送到善堂之类的所在,为什么会往河洛剑派送?河洛剑派几乎是不收nv徒,送个xiǎonv孩上山做什么?光是这样已经很奇怪了,掌mén虚河子竟然甘冒大不韪,将这nv孩收为亲传弟子,这又是为什么?

本来,还可以解释为惜才,或是要借这机会把亲生nv儿收在身边,但亲身体验过虚河子的愤恨后,妃怜袖已不抱持任何幻想,心中清楚,若没有特殊理由,当年自己被带到父亲面前,他最有可能采取的动作,就是一掌便杀了自己。

应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背后总有理由,电光石火间,妃怜袖脑里闪过一些可能,最后得到了一个令她惊愕不已的答案。

当年送自己上不周山的那个人,绝不是普通人,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身分,特别送nv儿上不周山还给虚河子,目的是好是坏很难说,但多半还是这人的要求,虚河子这才没有立下杀手,还把自己收为弟子,养育长大。

……那个人,究竟是谁?

被尘封的回忆,渐渐打开,剎那之间,妃怜袖彷佛回到十多年前,被牵着手上不周山时,身旁的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侧转过头,就能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而自己所见的那个身影……高大异常,比普通男子还要高一个头,那面孔……

只差一点,硬是没有能够看到,妃怜袖的意识回到现实,自己仍被虚河子掐住咽喉,只是他手上劲道稍松,自己能够喘上几口气,这才没有立毙当场,从半昏mi中清醒过来。

「妳可以放心,我不会这样杀妳的,一时ji愤,险些让我破了誓言……」虚河子一字一字说话,说得咬牙切齿,显lu满腔的恨意,「我曾答应过妳母亲,一根指头都不会碰妳,不得对妳施以一指之力……若非如此,随手一掌就把妳这贱种给毙了,岂用huā那么大的功夫,设那么大的圈套,让妳自己灭了自己?」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虽然吃惊,但真正听得明白的,就只有虚江子一个,看来是当年虚海月曾要虚河子发誓,绝对不出手加害nv儿,虚河子遵守承诺,所以即使想取妃怜袖xing命,也只能布局设计,不能亲自出手,也不能派人去杀。

以昔日虚海月近乎疯狂的心态,居然会要求虚河子许下承诺,保住nv儿的平安,这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事,不过,虚江子想到妃怜袖出生后不久,虚海月便将她送人抚养,还让抚养之人远离河洛剑派,永不相见,这些都可说是保护妃怜袖安全的苦心……或许,虚海月对这个nv儿,确实是存在着母爱的……

相比之下,虚河子的反应就很奇怪,虚江子能理解白虎族人对同族的忌惮与恐惧,但虚河子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超越了恐惧,是完完全全的仇恨。妃怜袖出生后不久便被送走,在被人带回不周山之前,虚河子甚至连见到她的机会也没有,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同样的问题,也正出现在妃怜袖的脑海中,就听见虚河子咬牙怒道:「若不是为了生下妳这贱种,海姊她又怎么会大损元气,剩下不到一半的力量?倘使她没有那么虚弱,后来更不会被西mén狗贼趁机加害,这个责任算到最后,全都是你这贱种不好!是妳害死自己的母亲!是妳让我失去她的!」

从未愈合过的伤口、深埋心中多年的怨与痛,就在这一刻完全倾泄出来,愤怒嘶吼着的虚河子,不但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眼中更像是快要喷出火来,无论是谁,与他目光jiāo接,都不由自主地为之心怯,无言转过头去,就只有虚江子在心中悄然一叹。

………唉,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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