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 杀声震天的祠堂(1 / 2)
夏日夜短,进财回到家里天已经亮了。一路走回来他又困又乏,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以前他去城里看娃娃常摸着黑往回赶,从没感到像今天这么累过。年轻时他赶在天明前回来,还能驾着头牯犁三分地,而今一回来人就累得散了架,别说再去驾着头牯犁地了,连口水他也不想喝。
进财倒在炕上刚闭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听声音像是谁家媳妇在吵架,进财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在炕上躺着。过了一会儿燕儿回来了,她走进窑里把进财摇醒,满脸惊慌地说:“你快去看看,三豹带着保安团在村里抓赤匪哩!”
进财一个激灵从炕上爬起来问道:“村里出赤匪啦?”
燕儿没好气地说:“三豹说他们是赤匪!”
进财惊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一把从炕上抓过褂子披在身上跑了出来。村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村人,他们幸灾乐祸地指点着那些被抓的人。进财挤在人群里看到三豹已抓了七八个人,这些人被反绑着双手排成一条队走了过来。有在街上开油坊的刘金二,还有当年抽大烟死去的王掌柜的一个孙子王月清,他们像做了错事似的个个都低着头。令进财吃惊的是翠翠的儿子刘不该也在这伙人里,翠翠正披头散发地尖叫着,紧追着那些抓走她儿子的团丁。她跑上去抓住一个团丁就撕扯起来,要他把儿子还给她。刘不该在团丁们的推搡下回过头安慰着娘:“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进财心想三豹是不是弄错了,赤匪能看上一个十五六岁的连条枪都扛不动的娃娃!这娃懂啥?竟然也被当做赤匪抓了起来!当进财看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时越发吃惊了,这人竟然是在村学堂教书的一个年轻先生。难道他也是赤匪?三豹像赶头牯一样把这群人往祠堂里赶着,当他经过进财身边时突然停下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纸烟递给进财一支问道:“哥,你啥时从城里回来的,见着敢为没有?”
“没见着!”进财接过烟满脸狐疑地问道:“三豹,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些人咋会是赤匪?”
“赤匪脸上没写字!”三豹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说:“他们是不是赤匪,我比你清楚!”
进财指着那位被五花大绑的教书先生反问道:“难道他也是赤匪?”
三豹歪着脖子说:“他是咱村里的赤匪头儿!”
“这些人犯了啥事?”进财惊疑地问道:“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三豹狠狠瞅了那几个人一眼,说:“他们受了赤匪的蛊惑,已成铁杆赤匪了!只要是赤匪就得抓,这是上头交待的!”
“是不是还要砍他们的头?”
“只要是赤匪就得杀!”
七八条人命说杀就杀,进财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一想起昨日个在公署门口遇到的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赤匪,进财劝说着三豹:“都在一个村里过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让下边人下手轻点,别把事情做过了!”
“这事就不用老哥操心了!该咋处置,我自有分寸!”三豹押着赤匪离去时,意犹未尽地说:“赤匪精着哩,那些看上去最不像赤匪的人才是赤匪。他们能说会道最会蛊惑人了,老哥可要当心点,没准你身边就藏着赤匪哩!”
进财心想,***不知天高地厚倒吓唬起他来了,他是吓大的?三豹离去后,二豹一拐一拐地走到进财身边要借火抽烟。进财从裤腰上解下火镰递给了他。二豹点了一锅子烟把火镰还给他,故作神秘地说:“兄弟,你猜猜看三豹抓住啥人了?”
进财没好气地说:“不就这几个赤匪嘛!”
二豹干笑着说:“你太小瞧我家三豹了!他抓住了咱县的赤匪头子,现如今人就在祠堂里关着,明日个就要喂他枪子哩!”
“能有这事?我咋没听说!”进财越发吃惊了,身为闾长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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