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深慧极黯自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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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颔首垂眸,两颐上,尽是温柔。

黄巾军自北海战败,便急于和黑山军会和,岂料被公孙瓒率军堵在了东光南,残兵败将再经公孙瓒那么一折腾,当即被斩首了三万余人。

管亥只得命弃了辎重,奔逃渡河,十数万人的队伍,却在横渡时,被公孙瓒拦腰截断,再损兵力,俘虏七万余人(3)。

此一战,公孙瓒之名,大震青冀两州。

赵云带兵回到蓟县,顺道把在张燕那里养伤的徐路一并带了回来。

一踏进府邸,郭嘉即刻便没了踪影,一连几日,又恢复成之前的那般模样,吃吃喝喝晒太阳。

郭嘉躺在摇椅上,听到脚步声渐响,也懒得睁眼:“伯圭公给了什么赏赐?”

赵云走近他身边,瞧见日头已经斜了去,而这人竟是没有挪动位子,想来又是躺了许久:“怎的还躺在这里,傍晚起风了都。”

“嗯?”郭嘉睁眼,还是一脸的似醒未醒,紧了紧身上的薄毯,“难怪越睡越冷,徐路这小子,也不知道来唤我一声。”

赵云扶着人站起:“晚膳准备好了,走吧。”

郭嘉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淡淡地一牵,这人答非所问,当是另有心事了。

一顿饭,桌上的人吃得个个静默,只有轻微的箸碗碰响。

徐路瞅了眼程亦,程亦默默扒饭,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正要说话,却被赵云出声打断。

“程亦,徐路,你们俩先下去吧。”

徐路刚把最后一口汤咽下,赶忙拉着还在发呆程亦撤了出去。

郭嘉吃得很慢,半碗饭,这会儿,还剩下小半。

“奉孝,你想问,便问吧。”赵云凝视着他道。

郭嘉摇摇头:“嘉已经问过了,既然子龙不愿回答,我又何必再问。”按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烛芯的火光一阵跳动,噼啪作响,却是爆裂了几簇火星,烛泪缓缓淌下,渐渐地凝固成缺。

晕黄色的灯光,勾勒出赵云脸庞上的怅惘,唯有一声暗夜般的叹息,研碾进了这夜色之中。

翌日,晦暗的天色,半空中,偶尔传出道道闷雷。

“赵哥,你来找先生么?”

徐路正在院子里练武,一双阴阳钺被抓在手中,舞动中,风声肃肃。

“他不在?”

“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呢。”

徐路庆幸自己起得早,不然郭嘉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知道。

赵云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怎么你没有和他一起?”

徐路抹了把头上的汗:“先生不肯带着我,他说他去去就回。”

“去了多久了?”

“赵子龙!”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院子外蓦然闯进一声娇矜的喊声,一道青碧色的人影直冲了进来。

咧着笑容,竟毫不顾忌地挽上赵云的胳膊,唤他道:“子龙。”

徐路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眼珠差点没掉出来,结结巴巴地说:“赵……赵哥,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公孙莞晃着赵云的手:“子龙,你昨日答应了要陪我逛街。”

“四小姐。”赵云拂开她的手。

眼前的女子,眉似柳叶,眸胜皎月,面容姣好,一身青碧交领襦裙,腰间环佩玉声。

但见她唇角含笑,掩不住的春意,坦坦然地展在他的面前。

“子龙不要叫我四小姐,唤我阿莞呢。”言罢,又上前勾住了他的臂膀,“走啦走啦,我带你逛逛蓟县。”

不知何时飘落的蒙蒙的细雨,赵云打着伞,身旁的女子却是欢愉得很。

公孙瓒的论功行赏,赵云怎么都未曾想过,赏了他一堆虚名也就算了,竟然还多搭了个女儿。

更听闻,是这位公孙莞自己去找公孙瓒求来的,而公孙瓒更是眉眼都没抬,还沉浸在大败黄巾军的喜悦中,对这个子女中的一员说。

“你若喜欢,那便随你。”

赵云没有对郭嘉说明此事,可昨夜之后,赵云隐约觉得,那人,该是早已猜到了吧。

慧极之人,点滴之间,便能料得所有啊。

“子龙,这是蓟县最有名的红苏酒。我一直想来尝尝,可是母亲都不许,今个儿有子龙作陪,来来,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二层的酒楼,沿街而坐。

公孙莞这个那个点了满满一桌的佳肴,而她的目光,落在那两坛封存的酒坛上,两眼只能用发光来形容了。

青瓷酒盅,一杯醇酒,未入喉,清香已缠绕鼻尖。

公孙莞替赵云布菜:“子龙,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

赵云心思有些燥乱,外面的雨势渐盛,陪着公孙莞闲逛了一下午,此时坐在这里,然盘桓在他脑海中的念头,却是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那人回没回府。

“子龙?”公孙莞见他出神,只得又唤了声。

“什么?”

赵云转头看她,眼角的余光里,蓦然闪入一个身影。

“其实,你第一次来见我父亲之时,我就已经瞧见你了,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将军,真是英武不凡,丰神朗俊……”

红苏酒,清冽之味。

却似在此时,醉了他全部的心魂。

那人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酒气的嫣红,被身边的人搂腰扶着,脚步踉跄,手中还晃着一只未尽的酒壶。

赵云见他仰头灌了口酒,对着旁人那人浅笑。

涩然的笑容,刹那刺痛了赵云的眼眸。

慧极之人,慧极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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