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漂亮的老头,伤心了(1 / 2)
“主子,小七她这伤是哪里怎么来的?早上看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清荷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但是她不敢抬头看周霁雪,低声问。
“她天生就是一个惹祸精,祸害了自己还不满意,还得祸害我,祸害了我一次不满意,还得祸害我一辈子。可是——我就喜欢被她祸害。”
清荷低着头帮小七清理,听得出周霁雪语气的宠溺,只能叹息。
清理到胸口发现还有一道没有拆线的伤,便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周霁雪微笑着,“这是为了就你家男人落下的伤。”随后周霁雪又指了指小七手臂上,一道从手腕一直到上臂蜿蜒曲折粉红色的伤痕,“这是为了救我落下的伤。”周霁雪又指小七腿上,“这些事在上次她被苏青暗算,落崖受的伤。还有这些是她在家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弄的。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清荷看着小七这一身的伤,眼角再次湿润,“小七姑娘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血早就冷了。她还是热的。她可以为了别人,不要自己的命。连一直为难她的晋王她都会出手相救,这就是她性格。从我第一次看见小七姑娘,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像一轮火热的太阳,走到哪都能把周围照的亮堂堂。再冷的人遇到她都会跟着变热。就算是晋王那样的冷性子,对小七姑娘都另眼相待。主子不也是因为小七姑娘的性子,才看上了姑娘?”
“可是现在我觉得她这样很不好。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我的不负责任。我现在觉得当初决定把她关在诏狱里绝对明智,否则那半年她能把这天都给翻了。”
听着周霁雪这么说,清荷想了想小七那肆无忌惮,朝气蓬勃的样子,又看这现在小七奄奄一息摸样,心里越发的难过。
“不行的话,送小七姑娘会云谷。老神仙说不定有办法。”
“来不及了。再说,她这小身子板再也受不得长途颠簸。”
清理小七完伤口,清荷收拾好药品绷带。自己无声无息的出了门,将门关严。
周霁雪一直没有放松给小七灌输真气,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受不了觉得累,一直坚持,他心里有个希望,希望坚持一夜明天早上三叔就能把神农迦陵接来。
夜色静的好像这世间只剩了他和怀里的这个小家伙。为什么这个家伙做任何事之前就不能想想他?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是他在担惊受怕。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以前他总是想,小七如果永远不要长大就好了,脸上永远像孩子一般的笑容。现在看他真是恨,恨自己当初的想法。怀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替他多想想。她知不知道,从他收了她为徒弟开始,在这世上,她就再也不是一个单独的,独立的自己。因为她的喜怒哀乐,全然都会牵扯着他的所有神经。
他抱住小七,将脸埋在小七的滚烫的脖颈里,情到深处,声音哽咽,“小七,小七,别吓我。我老了,经不住你吓了。小七,小七……醒醒,小七,别闹了,快醒醒……”
从小七看着自己的血滴进庆元的伤口里,她便快意的进入了自己的了凡大梦中。她不再挣扎,那个贱女人对自己下的毒最终也会害了她自己。挺好,挺好。好歹自己用内力将毒性压住,至少自己不会像一头发情的母狗那样去死最多也就是个血脉逆行。但是那个贱女人就难说了,不过也许这正是那贱女人自己想要的也未可知。
想到这小七在自己的了凡大梦里居然开心的笑了。
还没笑多久,她就觉得自己难受的想死。全身的血好像变成了油,被一把火点燃,炽热的燃烧,烧的她的皮肉骨头,发出“咯咯”响声。她在自己的梦里,痛苦的翻滚。她觉得这种痛苦就像是无数把牛毛细针,同时戳进她的身体里,在她的血肉里横冲直闯。她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肤,每一块血肉,都在疼,甚至连骨髓好像都被烧着了。
她感觉自己在一片荒漠里奔跑,跑累了,就在炽热的黄沙上滚爬。
这个世界里只剩了她一个人,世间所有的痛苦,都压在了她身上,折磨着她,无边无涯的痛苦。
她想死,但是在这个梦幻里她又不知道怎么去死,没有武器,想上吊都没有一棵歪脖树。无涯的痛苦折磨着她,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在滚烫的黄沙里化成了一股青烟。
她开始漂浮,飘飘荡荡,在依旧炽热的空气里随着热风起起伏伏游荡。
她大约知道,自己是死了。只有死了的人才会飘起来。她一边想着,自己终于解脱了,一边心里好难过,师傅怎么办?爹娘还是有哥哥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孙儿。可是师傅怎么办?这世上,师傅只有她一个亲人。
她这时候才觉得悔恨,她再一次的拿自己的命,做了一件让师傅伤心的事。
为什么就不能等师傅回来,师傅临走的时候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他回来。她怎么就是那么心急,怎么就是不能等,怎么就是这样言而无信,怎么这么笨,这么傻,这么容易被人害。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世间险恶。武功再高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女人给害死了。自己死也就算了,师傅怎么办,师傅怎么办?想着师傅平日对她的迁就,对她毫无原则的宠爱。身体的疼痛消失了,转而灵魂的疼痛,让她飘在孤寂风里放声大哭。
她突然觉得自己怕死了,她不愿意死,她不要。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有她放不下的东西。那就是师傅,师傅对她的爱。她怎么能这自私,她怎么能这独断。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她现在才明白,她的命并不属于完全属于她自己。
“师傅,对不起。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她飘荡在风中,哭泣。
她也不知道在这永恒的寂寞里飘了多久,又哭了多久。
“小七……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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