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盾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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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仇人的军队便在眼前,如同绝大部分情感激动到了极点的人一样,钱传褄的表情看上去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阴郁,即使是亲近的部将亲兵,也不自觉的尽量离他远一点。白皙匀称的脸庞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跳动着阴郁的火焰,每当他的目光投向一个方向,目光所及的兵士们便觉得骨头里升起一股股寒意,赶紧加快了脚步。

在战场的中央和左翼,战斗的激烈程度也减缓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决战的胜负就要取决于右翼的这一场对决,胜利的一方也就能赢得整个胜利,那些刚被莫邪都击破的常州军兵卒们在阵线后方的空地上,一面剧烈的喘息着,一面怀着恐惧的目光看着即将爆发的战斗。

此时,那些第一线的莫邪都军士已经通过身后己方棋盘方阵的空隙,隐没在第二线军队后了,整个过程迅速而又平滑,就好像是在校场上的千百次操练中的一次一般。那些第一线的军士在退入己方战线后,那些受伤的士卒立刻退出了队列,剩下人立刻变成了横队,填补了战线上的空隙,使得整个阵势变得更为厚实,第二线的军队也是用半圆柱形的大盾,约有六尺至七尺长的短矛以及短剑武装起来的,与第一线军队不同的是,他们使用的短矛主要是用来肉搏战的,不像第一线的短矛,故意用木榫来连接金属矛头和木柄,使之投掷出去后便会折断。这样使敌军无法回掷被己方扔出的投矛。

随着距离的靠近,葛子成的喉咙一阵阵的发干,此时与对面的莫邪都军阵相距不过十余丈了,透过前面两排人墙的缝隙,对面敌阵那些锋利的矛尖就如同猛兽的利齿,不时闪现出锋利的寒光。方才他通过常州军阵地时,就仿佛走过了一片树林,到处都有末端深深*插入土中的敌军投矛,和一般树林不同的是,这些林木带来的不是橡子和松子,而是死亡。被投矛刺穿的尸体随处可见,单薄的盔甲被轻易地贯穿,许多人干脆被直接钉在地上,那些尸体还不时发生一两下抽搐,他强迫让自己闭上眼睛,可是垂死者的呻吟声还是不断地往耳朵里钻。现在轮到自己了,葛子成竭力竖起自己的耳朵,他知道敌军会用凄厉的哨音发出投矛的信号。“如果可以早一刻知道,也能够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吧。”葛子成暗自猜想道。

对面莫邪都第一排的士兵们密集的站成了一列,将所持的半圆柱形大盾底部放在地上,自己半蹲着身子隐藏在盾牌的背后,用肩膀抵在盾牌的背后,所有的盾牌连在一起,就仿佛一下子从地面上升起了一道矮墙。在他们的身后,其余的士卒们组成了一个个纵队,随时准备填补缺口或者发起反冲锋,老兵们小声说着脏话,嘲笑着紧张的新兵。一个披着铁甲的都长一步一拖,竟然是个跛子,不时用手中的刀背拍着过于紧张的新兵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点,嘴里大声的喊道:“大伙儿都给我竖起耳朵来,等会那些狗崽子上来了,先死死顶住盾牌,让他们耗耗,注意听我的哨响,一有哨响就用长矛捅他娘的,哪个出了漏子,我徐跛子的皮鞭可不是吃素的。”

那徐跛子话音刚落,便听到行列中有人应道:“跛子你可是上阵前可是灌了黄汤的?怎的说起胡话来,若是这里捅了漏子,只怕立刻就被对面的狗崽子砍成肉块了,哪里还能吃你的鞭子。”

行列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这些第一线军士大半都是久经戎行的老卒,都是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路的家伙,在这阵前更是言笑无忌,说来也奇怪。掺杂在其中的新兵听到这笑声,不自觉的也觉得不像刚才那般连气都喘不匀了。

那徐跛子也不着恼,笑道:“灌了黄汤又如何,某家便是灌了黄汤上阵,照样能取下五六枚首级来,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否则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得先吃了我一段皮鞭子再去见阎王爷。”这徐跛子是在濠州城中归降吕方的,是个当了十几年的老兵痞了,后来在丹阳分了田亩,便留在丹阳了。大伙儿只知道他姓徐,因为左腿受过伤,便短了半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于是军中便都称其为徐跛子,久而久之,反而也没人来问他大号了。此人打起仗来极为勇悍,练兵指挥也有一套,本来以他的资历本事,至少也能当一个指挥三五百人的中级军官了,可惜喜欢喝酒,十日里倒有九天是醉醺醺的,所以现在还只是个小都长。

此时苏州军那边的鼓点突然密了起来,几乎听不出点来了,大队的军士放平了手中的长矛,猛地向敌军阵线冲去。葛子成夹杂在人群中,刚冲了十七八步便不得不停了下来,眼前只有一个个同伴的背心,他只得双手将长矛举过头顶,在同伴的肩膀上面竭力的向前面捅了过去。

苏州军的士卒们竭力用长矛攻击敌方,可是在他们的眼前只有一道坚实的盾墙,那些半圆柱形的盾牌十分难以刺实了,大部分刺中盾牌的长矛都滑开了,在盾牌背后的莫邪都士卒蹲低了身子,用肩膀死死的抵住了盾牌,对方根本无法用盾牌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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