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三章、不寒而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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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和侦破市委书记灭门重大事件过程中,可以说肖子鑫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用当下一些媒体和官方语言,那就是“高度重视、全面部署、亲临现场、一抓到底”。呵呵,反正神马好词用在他和史前进副厅长在有效处理与指导侦破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作用都是合适的。事实上,此事也在第一时间惊动了公安部,而后面的工作,更让上面的有关领导看到了肖子鑫在处理重大突发**件时的能力。

这个,应该说对于肖子鑫个人在官场上的进一步发展而言,似乎更重要!只是,在当时那么紧张的局势下,他个人没有时间过多考虑这些而已!

下面的许多工作,由刘国权局长转达、布置,然后刘海洋带头去做,自从发现程贵阳,直到基本确认此人与灭门案有重大关系之后,抓了他,肖子鑫无论在省城还是偶尔直接来到案发城市,都会有一些具体要求和指示,下面的人因此干起工作来也便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一切从实际出发,为尽快给上面和群众一个满意交待为准绳。

※在“遗嘱”中,程贵阳潦草地这样写道:“我们在一起的那十四年,你,我,还有女儿,大家在一起。那是我短暂的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绝对幸福。不管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对不对?

永别了,亲爱的。这是我最后的时间。尽管我不知此刻你在哪里,但我同样可以感受到你的呼吸,仍然清晰,芬芳,迷人。这就够了。多么美好的世界,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要跟它告别了,没有任何原因,相信我,我只是活够了,我是个正直低贱的人,不想再痛苦,所以,我要做最后我想做而又能做的事……

当你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事实。存折上还有点钱放在老地方,那是我的稿费所得。带好女儿。希望我的事不要给你们心里留下不健康的阴影。不要难过,姑娘,有过你们,我很知足。”他到底是写给谁看的,前妻?某个情人?孩子?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意义模糊,词句诡谲,一时半会难以判断。

天刚亮,距离黄昏还有整整一天时间。原以为生怕看不完全部,很多内容草草而过,一目十行。现在柳雅致目光又落回到首页,揉了揉眼睛。

姓名:程贵阳绰号:铁狐狸笔名:白天黑、山村等年龄:38籍贯:无成份:流氓无产者婚否:略有无犯罪前科:无曾从事过何种职业:工农兵政文最初看到这里,柳雅致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家伙,不愧是个有趣的同行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公安机关的审讯笔录,但马上又明白绝对不是。日记本的主人只是根据想象幽了自己一默。作为这本“犯罪日记”极具想像力的开头,她不知他开场白模拟警察讯问时回答这段话的用意何在,她相信刘海洋也会注意到,姓名、绰号、年龄都有,甚至还有“笔名”!就是没有籍贯。

她好奇地停下,起身到隔壁书房去寻找“白天黑、山村”笔名的杂志或书籍没有找到。悻悻中,回身又打开电脑,在网上敲进同样的笔名谷歌了一下,还是没有。怎么回事?换个思路,敲入“程贵阳”三个字,倒是不错,一下子眼前就滚出了至少几百条有关信息。

其中之一竟然顺藤摸瓜找到了一家文学网站,他还在那里当一个小说版面的版主,从这里,她了解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包括他发表在这个网站上的许多帖子。这样的文采,可能跟笔名不无关系,可籍贯、婚否却略和无,为什么找不到笔名下的东西呢?不过,可以想象的是程贵阳写下“遗嘱”这段话的时候,肯定相信自己会有这黑色的一天。

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毫不隐讳,甚至大肆张扬,却对专案组的审讯拒不回答,对自己的来历也讳莫如深。随着目光的移动,她的种种猜测渐渐也越来越多……

那些帖子内容,暂时还没有时间逐一浏览,只感到跟帖很多。有人还在后面问:“老程,你真的姓程吗?”后面是一个笑脸,程贵阳没有回答。

联想到事件发生不久,网上很快就贴出了相关内容的帖子,她忽然突发奇想:记得有些内容十分详细,连记者都不知道,会不会里边就有程贵阳在藏身之处以其他化名贴上去的呢?

于是她连续敲击几个能想起来的关键词搜索,可惜,居然一条也没有找到,大概因为内容敏感被网站迅速删除了?她有些发呆地坐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无计可施,只好关上电脑,回到卧室,重新捧起日记本,天色已亮。

最初打开日记本,虽然刘海洋支队长在交给她时有过暗示,但柳雅致第一眼看到上面的文字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翻开这本写满罪恶的日记,引人深思之处比比皆是,催人警醒……让柳雅致万没想到的是,看后的感觉怪怪的,竟隐隐约约有一丝……同情?痛恨?理解?还是愤怒?忧伤?

她理不清。

柳雅致注意到,日记本中记录的事情正好跟日记本上面印刷的日期相吻合。2008年6月的一天,日记本开始使用,里面记录着这样的文字:

“昨天4来电话,说他在金源杀了人,问我知不知道?”

“真的?”

“猛然间只觉4杀了人?为什么要杀人?怎么会杀人?杀的是谁?当时我一概不知。因为父母在身边,也没敢多问,引得两个老人把吃惊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我低下头去,脸上热热的。那时,我还没想到我也会杀人,我顾不得跟4再说些什么了。此刻只想让4像我写作虚拟的主人公那样让他躲避到一个什么地方去,千万别偷偷逃回这个陷阱,警察很快就会在子夜时分包围这个地方……”

当时,柳雅致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在这个家里,当她这样读着的时候正是午夜,她的心越来越不能平静下来。她感到一张苍白的脸浮出了云雾,那脸上有月光潮湿的雾气凝固不动,使她看不清楚,而那神秘的眼神似乎又是她所熟悉的,这使她寒颤了一下,很快,她又看不见它了。

柳雅致知道这不是小说,是生活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当事人记录下来的情景。她的眼睛像两只害怕的小鸟继续啄着那些黑虫子一样的文字。

“后来我终于在一个城市找到了4。他在我的后面,离我很远。我不时转过头去。他穿了件笔挺的用高档料子做成的西装,大红颜色领带掺夹在黄和蓝这两种突出色彩的衬衣中间,五官很周正,额头闪着亮,脸部轮廓呈方圆形。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我都怀疑他真的杀过人,他正倒过脸去装作不经意地看街上有没有警察,贴着窗口向外看,那微微上扬的脖子在中间有个不安地滚动的喉结,看见那个东西的一刻,我发现4已经成人了……

“在太阳闪闪发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似乎藏匿着几丝寒气。吃饭也不刘斌,他在想什么?他还能回家见父母吗?他究竟要逃到什么地方去?躲到哪一天?他的脸为什么会出奇地苍白?我心如刀割。

“在候车室,我看到坐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察。望着他的脸,我突然清醒过来,站起身,拉着他顺着过道走过去。四下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大家都默默盯着我,只听到我和4的皮鞋像跳舞一样得得作响。我快步走着,像在密林深处迷失路途时战战兢兢的心情,低着头,手里还拿着那张报纸,忽而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也成了杀人犯,像一个暧昧的亡灵。

我忍住了几乎想回头的欲望,终于走出了候车室,对4小声说了句什么,我们后来坐汽车离开了那座城市,放弃了火车。我再也没有离开4半步,没有看到父母,我直接把他安置到别处去了,我不想让警察打碎他的脑袋,要打碎也要他们不客气地把我和他放在一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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