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萌芽(1 / 2)
第三三五章 萌芽
这几天心思揪在织造作坊的新机器上,不下班就朝回跑。关键采用了新技术,螺口看似简单,可挑丝的原理还得给木匠做个详细的解释,要不非得给木料憋的炸口。
忙一下午,领了达莱朝府里一路走还一路探讨套丝的细节。成是成了,机器的效果没得说,三个人就能轻易的操作,比起六人长机的速度不相伯仲,一下能解放出三个劳力出来,无形中将效率翻了一翻。可套口造起来难度过大,一连失败了将近十次才有一个合格的成品,这样下去机器的成本太高,再好的创意也难以广泛推行,得齐心合力想个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正说着路过南晋昌分号时候,就看见青石台阶上几个人正争执不清,南晋昌四个小伙计围了俩庄户模样的人朝台子下哄,看俩人面生,不象是庄子里的农户,还和伙计们高声评理,大约是凭什么不让他们在南晋昌门口摆摊类的话。
无证摊贩?朝达莱笑了笑,自从南晋昌入驻王家庄子后,每天也有不少外庄的农户来采购的,农家里闲钱终究有限,难免带点田里的出产过来易市,一来二去逐渐形成个以南晋昌为中心的小商贸集散地,和赶集一样,四天一小会,七天一大会,每逢集会,天不亮就有来占个小地方的,一早到午上热闹极了。
可农家里也有农家的风度,赶集趁早不趁晚,过午就散去了,也从没见过有堵了人家门口买货的行为,这都吃晚饭的时间,还有这么不张眼的人跑来耍横,得看看热闹。
南晋昌门口红柱子上靠了俩大竹筐。探头看了看,满都是荸荠,笑了。怪不得没点规矩,一看就是程初新园子里跑来的佃农,当初程初为了赶工,招揽的劳力好些都不是本地人,这才落户不久,不懂这么多规矩,瞎跑了胡卖而已。
朝几个伙计挥挥手。到底是大买卖,别和农户计较这些,眼看天黑还满满两大筐没卖掉,心里肯定着急,以为摊位摆地高点就好出手。蹲下来朝竹篮里翻翻,朝俩农户问道:“一斤荸荠多少钱?”
“六文,”程家的佃农见来了问价的,也没心思和伙计争持。殷勤的跑过来卖力的把篮子里的荸荠用力翻了翻,“都一早挖的新鲜果子,底下的一层泥还没干呢!是希罕果子,你们京城里地人见都没见过。”
就这卖法,连泥带果子的光自己知道新鲜。让别人看的直皱眉头,还敢要六文,六文都称一斤多肥膘了。王家庄子的农户现在眼界都高,这卖像怕一文都卖不掉。
“这是穷疯了。侯爷您别计较。”小伙计心善,怕这外庄的农户弄了一筐烂泥蛋子把我激怒了没好下场,赶紧过来圆个场子让这俩人知道我身份,别惹不相干的祸事。
“谁说穷疯了?”农户不识好歹,脸红脖子粗的瞪伙计,见一圈人眼神里鄙夷的目光,一时火上头,抓了个连泥都没抠‘咔嚓’咬了两半。捏了细白地心朝我比划。另外一个就灵醒多了,挑了个泥少的,袖子擦了擦双手递过来,“您看看,实在是好东西啊,不是胡话,一年里再没这么甜的果子,六文卖的就是个希罕。可惜外面不上眼。一天都没人过问。”
“称称,”没理这俩人。指了两个筐子点了点,“六文我都要了,天黑赶紧回家吧。”
“开市了!”俩农户听我这话喜不自胜,也不称了,随手提了掂量几下,“两筐得有八十多斤,算您五十斤上,一天里头一个客人就全饶了!”
“这怎么说话呢?”南晋昌的小伙计听俩人说地粗俗,敢对了侯爷这个口气打死都不过。
我起身笑着摆摆手,和下苦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掏了俩小银饼子递给伙计,“进去换了铜钱给他俩,按八十斤算。”周围看热闹的庄户见这俩外庄的不懂事,一个个怒目而视,看样子想等我走了拾掇人。朝周围人招招手,“都来,一家拿几个,王家本就打算带了大家种这玩意。吃地合适了,愿意种的都去找钱管家说说,洗干净去皮吃。”
程家俩庄户欢天喜地的离开了,王家庄子上的人也开了个鲜,尝过的知道滋味,没尝的也知道这玩意带了泥都能卖六文一斤,还是下午的尾货,若摆置干净起个好卖像还不得往十文去,这可比莲菜厉害多了,一下觉得开荒地其乐无穷,不用动员,二半夜还有挑了火把翻地的。
颖乐坏了,成天站了云家地荷塘边上一气夸这荷花开的漂亮,荷叶长的繁茂,“就是可惜了,这荒地有限,该种的种满莲菜,该包的全包了王家,云家就是拿了荸荠也没地方种,难不成云丫头种了她家茅坑里?”
“你行了,没见小丫头见你都躲远远的。”扯了颖一把,拉了田坎上散步,尽量不和云丫头照面。
颖欢天喜地,丝巾摇的欢实。“不为了钱,就出口气,丫头耍心思的年纪还没到呢!”
“不嫌人家可怜,调换了想想。”朝颖脊背上拍了把,“和云家是个了结,往后乡亲往来,再争就掉价了。”
颖舒心地点点头,一骨碌坐了草坡上,笑道:“养鱼养虾也好,妾身一直给云家留活路呢,要不这庄子早就没了她立足之地。以前呢,两家还有个分界,如今这全王家地地头,咱是主,她是客,得让她知道这宾主有别,别没事朝主家跟前耍花样,教她个乖。”
“分的还清,”我摇摇头,躺了草地上,听了远处传来开荒地地号子声,干劲十足啊。新作物初期固然利润可观,可好景如昙花一现,随了跟风的人越来越多。如同两年前还身娇肉贵的莲菜,如今已经只剩下微薄的收益,荸荠的前景只怕比莲菜好不到哪去。
程家明年千十亩,王家几百亩,也就算是把长安垄断了,看来农副产品的再加工创收才是出路,不能被几亩薄田上地出产禁锢了思维,多一个环节就多一层利润。
得有个初步的提议了。不为了王家,纯粹是发自内心,远远田陇里操劳的农户,由关中开始,逐步的良性扩展开来,受益的不是几个人,几个利益集团,而是整个唐帝国。怎么说我也是唐帝国子民。国家没有亏待过王家,虽然我常常还沾国家政府点小便宜,可打心底里还是期望祖国繁荣富强,长久兴盛下去。
有变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然逐渐变的高尚起来,不可思议的化学效应,生长在红旗下地人回到了落后的年代却感觉有种高尚的情操在内心里滋生,无论是道德观还是世界观逐渐变的清晰起来。丝丝分扣,有序可循。
看来简单不一定是错,谁都希望付出能得到满意的回报,国家越强盛、越繁荣,得到回报就越高,日子过的就越满意,对国家的归属感、对政府的信任感就越强,由内至外地自豪感让眼前的一切都变的开朗起来。
这是个良性循环。不用自卑到愤世嫉俗的活着,早就忘了曾经手里拿了日货还愤慨的去抵制日货地心情,也不用因为新闻联播上为偷渡到某某发达国家而在海轮上活活捂死多少名国民的事而伤心;至于谁家炸了唐帝国大使馆的行径嘛,不用百姓去游行,历史上被扣了懦弱无能帽子的李治陛下会很有礼貌地将肇事国家从地图里划掉,在历史里湮没,连国家带子民将不复存在。
很宽松的生活环境,如今我才体会到内宽外厉的领导人对国家带来的好处。以前说话很谨慎。生怕被和电视剧里一样被抄家灭门,这全是假象。这个年代你可以大肆在朱雀大街上发泄对政府的不满。只要你说的合理,地方上会客客气气的将你的言论详细纪录下来,即便是得不到改善,但心里舒服。宽松地舆论环境对政府公务人员起到的监督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修条路吧?”想着想着就觉得为国家做点贡献是必须的,心血来潮时候就难免有点冲动,指了远处村落间相互连接的坑洼小路,“修宽敞,大伙走的方便。”
颖迷茫的看我指的方向,“不是咱庄子地地界啊,修什么地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