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阿姐鼓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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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她离开了家。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啊,阿姐呀……

——朱哲琴阿姐鼓

我家住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山村里,偏远到了什么程度呢?不通公路,不通电话,没有有线电视看,没有手机信号,就连最重要的电,也常常一停就是大半天。

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是从前曾经有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也就是说,我曾经有个姐姐。

我的姐姐是个哑巴,只能发出低哑的啊啊的声音。她比我大了近十岁,我几乎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之所以我们的年龄差距会这样大,是因为在她之后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有的没满月就去了,有的是刚生下来就没了气息——父母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是,曾经有人偷偷的对我说过,因为那几个孩子都是女孩,所以才养不活。我不敢去深想这话背后的含义,毕竟,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给了我他们能给的一切。

姐姐没有上过一天学,一个字都不认识。轮到我时,父母砸锅卖铁的送我上了学。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读下来,直到现在,我已经大学二年级了。家里的条件再差,父母再是节衣缩食,也从没短过我的用度。我知道,他们在我身上寄予了厚望,因为我是他们的独子。我很感激他们,也期望着毕业后多赚些钱,好好的报答他们。但其实,我想要报答的,还有另一个人,我的姐姐。

姐姐失踪了很多年了,父母都说她是自己离开了家,说她是忍受不了家里的贫穷,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过好日子。小的时候,我是相信的,还为此而怨恨过她。直到我逐渐长大,我开始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姐姐是个哑巴,又不识字,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乡。她性子温顺又胆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然而,不管我相信与否,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姐姐始终杳无音讯。我开始说服自己相信父母的说辞,相信姐姐在某个地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丈夫和孩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大二这年的暑假,我回到了家乡。这是我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前几次长假甚至于过年都没有回家,一是因为要利用假期打工来赚取生活费,二是为了节省路费。我读书的学校离家乡非常远,回一次家所费不菲。对于我来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一路火车汽车的坐下来,几天后我终于遥遥望见了家所在的那片大山。不通公路,我只能靠步行。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从前是走惯了山路的。

走下汽车,稍微休息了一下后,我便背起硕大的背包开始翻山越岭。空山寂寂,只有飞鸟振翅的声音偶尔响起。背包沉重,我的脚程不像从前那样快。直到黄昏时分,我才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路程。看来,要走夜路了,幸好我带了手电筒。

都说黄昏是妖鬼出没的时刻,将黑未黑的幽黯天色里,一切都显得阴渗渗的。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大山里,纵使我素来胆子不算小,也难免有一点胆寒。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松林里,黑压压的松枝将天空遮蔽,阴森而黑暗。我小声的哼起了歌,给自己壮胆。

走到半途中,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松林哗哗作响,在松涛声和我走调的歌声中,响起了一个低哑的人的声音,像是“啊”的一个短促的音节。

这声音虽低,却让我浑身一凛的站住了。“什么人?”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松林里有别人在。松树虽然多,却都不甚粗壮,并不足以藏住人。

是听错了吗?不,我确实听到了别人的声音。想起小时候听说过的那些山精野怪的传说,我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出了松林。刚走出来,远方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当我侧耳细听时,鼓声却又消失了。

不敢在这里多逗留,我回首看了一眼密暗的松树林,加快步伐往前走去。莫名的,我觉得在林中听到的那个短音有种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离开松林后没走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取出手电筒来照明,山路崎岖,我走得十分小心。一个人走在黑夜里,指引我的只有手电昏黄的一道光芒。夜风微凉,还带着野花和青草的香气,夹杂着泥土淡淡的腥味,混合成了一种令我感到安心的气息。

转过一道弯,一个黑黢黢的生物扑啦啦扇着翅膀撞到我身上,唬得我手忙脚乱的把它打开。那东西掉进路边的草丛里,很快又展翅飞走了。我晃着手电照了照,应该是个小蝙蝠。松了一口气,我正准备继续赶路,转过脸却见到前方路边一块大石头上面坐了一个人。那人躬着背低着头,一动不动,背对着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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