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风起南洋(1 / 2)
大考结束了,这评判却才刚刚开始。这些加考的学子是翁同龢与容闳在众多试卷中选出自己一方人认为最优秀的学子,但经过当堂这么一试,两边学子差异立现。
大学堂的学生在算数、人文、地理上把握的极为精准,即使是人情世故也比贡士要强的多。但是传统的策论、古言、典故、诗文,除极少数人外,大部分比之贡士还差了不少。但是,他们对自己所选之官职都有比较清楚的认识,对能任上此官后所想所做起码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办法,即使选题做一个矿监,也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相比之下贡士们就差的远了。文章果然做的花团锦簇,用词考究,字字有板有眼,句句有出处,读起来平仄押韵是琅琅上口,听起来甚是动听。只是,他说了些什么?到处是先哲的语言,难道靠这些先哲之言就能治理一县?在面君奏对之时,真的是下笔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看着满脸得意模样的容闳,翁同龢满心羞愧。这一科的考试中,所问所答皆围绕为官一任的具体施政办法,侧重于实际运用的学问,而那些传统知识的篇幅几乎没有提及,这就造成了大学堂的学生在大放异彩的虚幻景象。但翁同龢也不得不承认,他所器重的学子,那些传统教育下的贡士们除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风骨外,似乎对家国治理一窍不通。翁同龢思量许久,决心还是站出来奏道:“皇上。经此一试,臣深感贡院学子实不能大用。臣请调礼部任职,向容大人求较教授天下学子的学问。还请皇上恩准。”
“翁师傅这是为何?”光绪也诧异的抬起头来问道:“朕觉得贡士们也很不错呀?”
“微臣惭愧。臣细观贡士与大学堂学子之卷,这才明白。这些贡士们对于治理地方大都是想当然,一个个想的都是依照书本上的东西来治理天下万民,岂不知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千年以前的可行的道理放到现在也许就是一个笑话。整个大清都在日新月异的勇猛精进,而他们却还钻在故纸堆里。”
“翁师傅偏驳了。你看到的是贡士们不如大学堂之处,却没看到贡士们的优点呀。”
“优点?”就连李鸿章都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老臣惭愧呀。这些贡士问及遇到旱灾不知如何应对。遇到民变不知如何安抚,只知一昧的求援,民生食物一窍不通……无知者无畏。这些人不明白光靠学问是治理不好百姓的。他们怕只余下满腔的报国忠心而已。”。
光绪让众人先停下手中的工作后说道:“以前的中国可谓是一家独大,无论远近之国家皆尊中国为上国。如此一来,恒无外敌的中国自然是以天朝自局,讲的也就是小富即安。在这样的条件下。就会产生贡士这样的官员。诚然如翁师傅所说。他们不会给地方上带来好处,但也不会带来坏处,所治之地八百年都不会有变化。但是现在的中国与之以往却是截然不同。曾经的天朝上国已经远去,且不说英俄德法对我中国是咄咄逼人,就连小小日本也敢跳出来挑衅中国。不就是因为咱们落后的嘛。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能有一技之长、能有带领百姓富强的官员,如此方有追上列强的可能。既然有了这个前提,那这些安于现状的贡士自然就显的格格不入。相比之下,大学堂学子也就显的突出了。他们有理想有志气。他们也有信心和办法。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的确都是些急需的人才。但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正因为他们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就有了**。青年才俊。自然大胆豪放,却少了一份世故。也许会在不经意见落入长于算计者人之手而不自知。所以大学堂学子就需要有人从旁提醒,而提醒之人,朕看贡士就是最好的选项择。”
光绪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贡士们一向以君子来自我要求。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削峰填海,以大气魄克佞顽,以大心胸迎天下。这些人继承了前明文人的风骨,他们以天下百姓的福祉为己任,敢说、敢言、敢辨,迎难而上。他们清贫安道自守,这都是御史、言官最好的人选。可以让他们巡查天下风纪,监察百官不法之事。可谓是大学堂学子最好的搭档。再说,朝廷的诏令、文书、旨意都需要通过书面形式来诏告天下,这样的人也很有用,虽然做不了主官,但是作为幕僚,都还是不错的。再不济,回乡为师教授学问。虽然教不了算学、物理,但教国学却比大学堂学子好的多。他们风骨铮铮,让他们为师把他们的风骨传给下一代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屈子有问天之慨,颜回有瓢饮之坚,这些才是中华立足世界之林的跟本。有这些人在,朕才不会担心西风东渐之时国人失去良知,有他们在,国人才能坚守道德的底线。这些人,朕看依然可以大用的嘛。”光绪内心长叹一声,他明白,自文革之后,失去操守的中国人有多可怕。
“皇上英明。”李鸿章第一个跪拜在地:“臣为中国能有皇上如此明君而贺。”
“臣等为中国贺,吾皇圣明。”众臣齐齐跪拜。
“你们说的都没用,如果五百年后的人还说朕圣明,朕才算是真圣明。翁师傅想去礼部也好,年后再任礼部尚书吧。大学堂的方式你就别学了,把国子监抓起来。把风骨当成学问来讲,来要求。让他们为这躁动的天下守住最后的良心。”
朝堂上,为评判学子优劣各抒己见。宫门外,学子们更是议论纷纷。自殿试结束的当晚就争吵不休。更别说等加考完的学子回来讲了他们加考的经历后,那议论声大的都传进了皇宫。
什么叫我若为某官?我如何知道我会被派为何官?我要是写我若为相国可以吗?等待出榜的学子将整个客栈都吵翻天了,当他们知道还真有以我若为总理为题时。却还真心佩服此人之勇气,他们大多选择是知县。今年所出的题目实在是古怪,十年寒窗苦读的四书五经突然发现都用不上了。他们所学皆是古人先贤圣言,用途皆是教化地方。却被问及如何赈灾、如何耕种、如何治水……等等无一所知。先是质疑朝廷为取消科举故意抬高大学堂,后来又细想,他们所学之四书五经参加科举不就是为了为任一方造福一方百姓吗?可不知如何赈灾、如何耕种,又如何造福一方百姓。这确实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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