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渊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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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各种喧哗嘈杂都在同一时候退散,卫嫤看着眼前晃荡的人影,嗓子一阵阵发干,鼻孔里竟像是呛上了胡椒末那样惨烈,而心里,却像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她不用抬头,就已知道来人是谁。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辅国大将军夏侯罡越众而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铁青着脸,毫不客气地从皇上身边将卫小姐提走了,那动作,那神情,分明已将卫小姐当成了死人。

“大将军请留步!”玉煜推开冯喜才冲上去,却被阶下熙攘推撞的妃嫔们困住,就连一向清寡淡漠的苏子墨也有些忘形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脚。玉煜的身子被人推得发晃,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身边的莺莺燕燕,却唯独对苏子墨下不了手。苏子墨趴在地上,拿一双漂亮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瞪着他,趁着他没有改变主意,哀哀地叫了一声:“皇上!”

曹皇后本还端着仪态,远远地站着,但见苏子墨像没了命似地往这边扑,心里也急了,带着一干宫人争先恐后的地拥上来,生怕被苏妃抢了先机似的。浓烈的胭脂味熏得玉煜打了一个大喷嚏。再抬眼时,这书房里又哪还有夏侯罡和卫嫤的身影?

“老匹夫,居然为了个捡来的儿子什么也不顾了。”他认定夏侯罡是来抢儿媳妇的,脸上倏忽掠过一丝怨毒。玉阶之下,宫人大臣禁卫军七七八八像蛤蟆闹塘似地挤成了一堆,御书房本来就不大,给这几十个人一挤,就像要把屋顶也掀走了。

玉煜两边太阳穴一阵阵地抽搐,似有两根长柄的勺子,在脑海里翻来搅去。他手指发冷,全身冒出了一阵冷汗,竟来不及发怒,就一个趔趄倒在了苏子墨怀里,昏得不省人事。

书房里更乱了,那些没有章法的蠢动,已经宫人急吼吼地哭喊与挣扎,霎时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曹映莲毫不客气地从苏子墨怀里抢过玉煜冷硬的身子,高声叫道:“冯公公,冯公公……”冯喜才纵有万般心思去追赶卫嫤,也不得立时脱身,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折返回去。

卫嫤心里忐忑,哪还顾得上宫里头出了多大的乱子,她脑子里一直像有团马蜂飞来飞去,连耳边呼啸的狂风也赶不走她一阵阵的心悸。她没想到师父会来。

“呃,夏侯……将军……你、你可以放下我了……”她迟疑了一会,用蚊子叫的声音说话。

“夏侯将军?老夫养了你十一年,就得了那么几个字,哼,果然是有出息了!”夏侯罡冷笑一声,将她丢地上,她跌了个屁股墩儿,不过却立即翻身起来了,机敏地退后几步,她便像是见了鬼似地盯着他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十一年?”她睁大了眼睛,连声音都抖起来。

她起初以为夏侯罡此番前来是为了予聆。

毕竟予聆与她的事在将军府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那家伙一向对义父敬重,私定终身这事不可能不抖露出来,但她想不到的是,予聆不担抖露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将她的身世一并卖了。这样的重逢,她梦见过许多次,她甚至梦见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抱着师父的脖子笑闹,可是临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却像哑了喉似的,半天说不出句像样的话来。

只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她原本不想哭的,但是看到自己衣裳不整的糗样,又想起师父曾经不遗余力的教她坐言起行要有规有矩,一瞬间便觉得自己是将所有颜面都丢去了乾河水乡里。

她低着头,不安地打量着脚下的乱草,嗫嚅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从来未曾在夏侯罡面前露出这样不知所措的神情,好似犯了多大的错似的。夏侯罡本也想如同以前一样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劝慰一番,可是举起手才发现,她已经不是自己曾经的卓桦。

卫嫤现在的样子明艳不可方物,比起体格娇小,活泼有余的卓桦不知醒目多少倍,明明是一样的年龄,可是眼前的卫嫤却显得大只得多,如果说卓桦是个小女孩的话,那卫嫤这模样,便是十足的少女身姿了。一场轮回,换了副皮囊,他才发现,曾经的小徒儿真的长大了。

孩子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不是证明,他这个做师父、做父亲的,已经老了?

“傻丫头,见到了师父,一句好话也没有,全身都长着刺儿,真是白疼了你啊……”

夏侯罡确实少了,这几年里,他先后失去了小儿子与小徒弟,跟着苏大学士突兀崛起,朝内格局变动,一时风起云涌,他有些看不懂了。

一切事端,似乎都是卓桦身死开始的,发展至今,他也渐渐有些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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