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四大家(二)(1 / 2)
“当年我看你还是一个满机灵的伙子,没想到现在竟然如此糊涂。张甘木只不过是把从西夏带回来的卤石分给了街坊邻里,又能碍到你多少生意?可是你却因为厌恶那个人就把他装入铁笼沉到了瘦西塘里面。这些种种,你当我不知?”姜志儒越越气。
“草民不敢,请大人息怒。”黄至均自知自己这次难逃责罚便赶忙认错。
“偏偏张甘木的夫人还是那个姬十三娘,更绝的是不知怎么的姬十三娘竟然和那群钦犯牵扯在了一起……”姜志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大人要如何做,尽管吩咐民去做。”黄至均拿出祖传的胡扯乱拽,指南言北,企图蒙混过去。
姜志儒冷笑着看着这个越来越圆滑,却越来越惹人厌烦的黄至均。
“要你做的你终究会做不来,本来只有池塘的度量非要给你一片汪洋,结果最后还是淹没在**里面不能自拔。”姜志儒似乎并不是在和黄至均话,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黄至均没听懂姜志儒到底在些什么,只能选择沉默,垂手立在一边。
“去吧,没你什么事了。”姜志儒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大人。”黄至均长吁出一口气,抱拳一礼就要走出厅堂。
然而刚刚迈出门槛,他就猛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于是又重新折返回来。
“大人,民不是凭空生事,只是昨天晚上……”
姜志儒不屑地看了黄至均一眼,“昨天晚上你们家里面去了两个蒙面大盗,你想的是这个吧?”
“大人如何得知?”黄至均愣住了。
“连你都知道了的事情,我又如何不知?”姜志儒厌烦地转过身去不再看黄至均,“回去吧。”
黄至均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一直到回到家里,黄至均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是他家里遭遇了两个大盗,这本来就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事情,为何姜大人会连你都知道了,我又如何不知?
左思右想,黄至均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想清楚的了,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就是有这么个优,一旦碰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就直接吞到肚子里面去,不再去想。可是来也怪,不知道为何,那些事情渐渐地总会烟消云散,事后都被证明是‘无所谓’的事情。于是黄至均就也自以为高明,将所有自己想不通的事情都扔到脑后,过了一段时间自己都忘了,也落得一个清闲自在。
于是回到家中的时候,黄至均已经满心欢喜地去看戏去了,就像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人闯入黄家大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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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至均走后,姜志儒依旧在沉思,一夜没睡,他有些倦意。
刚刚过去的那一晚是惊心动魄的一晚,即便他端坐知州府,身居幕后,仍然能感受到在这整个扬州城里面发生的那些惨烈的血斗。
暗处里的攻击突如其来,然而却异常精确,选择的都是甲字辈的好手。
这一夜,他们折损了十个人,却连对方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只留下了七八具不知姓名的尸体。
姜志儒心寒起来,究竟是谁能发动这么果决又干净利落的袭击?
管家换了一杯热的参茶放在了姜志儒的面前。
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温热的参茶落入肚中,让姜志儒疲惫的身子又重新振奋起来。
朝阳升起了,厅堂里面渐渐明亮起来,烛火的光亮黯淡下去,变成了一个个黄色的火苗。
“过来。”他向暗处招了招手。
一个黑影闪身出来,单膝跪在了姜志儒面前。
姜志儒沉思了一会,随后伸手捏灭了自己身边的烛火,“甲字辈五人,乙字辈十人,袭杀昨夜闯入黄宅的一干人等,不要留活口。”
“是!”黑影领命而去。
长吁出一口气,姜志儒真的累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朝后堂走去,是该放松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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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条黑夜的影子变换着形状,一闪而过。
他们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在黑暗里面奔行,跳跃,动作整齐,就像是皮影戏中被匠人扯动的影子。
聚集在一间二楼客栈的屋,黑影们围成了一圈,同时从身后拔出了雪亮的刀刃。
位置在东边的一个黑影伸出了一只手掌,停顿片刻随后猛然收拳。显然他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
影子们分散了开来,从屋的各个方向跳下,一瞬间就将这客栈的二楼团团围在中间。
“什么人?!”一声暴喝在西边的角落突兀地响起。
黑衣人首领低喝一声,“日出了!直接动手!”
在黑暗的角落之中潜行的影子们跳了出来,把那个暴露他们行动的人围在了中间。
银色的光弧在空中明灭,刹那间黑影们就在那个人的身上开出了数道血口。
一击得手,他们随即散开,又再次融入了黑暗里。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是人体砸在木头地板上面的声音。
轰隆!
巨响声中,血色的刀弧在黑暗里闪烁。
“常由,救人!”
那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掩护着身后的人向前冲杀。
“后面就交给我!”一柄弯刀的刀锋舞动起来,在月光下编织成了一片光幕。
“啊……”女子的尖叫声传来,那飞快推进的血色刀弧一下子停住了。
“老大,林姑娘这边交给我!”
墙壁一下子被撞穿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带着与其身材极不相称的矫健一闪而过。
“都给我……滚开!”血色刀弧疯狂起来,六尺长的刀锋纵劈横扫,在狭窄的楼道两边的墙上留下一道道深陷的创口。
叮叮当当,兵器撞击的声音,阻挡在前面的影子们留下了两具尸体之后都退了回来。
“暗器。”低沉的声音响起。
机簧声,破空声,钢铁的撞击声仿佛是同时响起来一样,狭窄楼道的另外一端,一个人咳嗽着沉重地跪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本来这楼道之间的空间便十分狭窄,而那人为了掩护身后的人,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大部分暗器。
“已经来不及了。”黑暗里传来一声绝望的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刀剑劈砍在木梁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开,随即轰隆一声大响,屋竟然被那人破开了一个大洞,月光照射了进来,黑暗褪去了。
袭击的一方和被袭击的一方都同时停了下来,布满血迹的楼道里有疯狂的气氛在蔓延。
尹贤俯卧在地上,身体下面是一片巨大的血迹。
“你们是什么人?”绯心低垂着头,额前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光从声音上听不出来任何悲喜。
沉默,没有人回应他。
“算了,问这些根本就是毫无意义。既然你们想要杀戮,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
“常由回来!”曲宁大喊。
常由一愣,转过头来看了曲宁一眼,没有反应过来曲宁是什么意思,随后就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响声是如此的巨大,常由甚至出现了错觉,以为自己一下子来到了海边,耳边满是汹涌的海涛的声音。
然而随即他就意识到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浪的声音,而只是绯心的怒吼。
一个人能发出那么巨大的吼声?
常由从就和人体打交道,自然更加的不敢置信。
“快过来!”曲宁猛然冲过来,蛮横地把他拽了过来。
月光下,一柄长刀划出了一道惊险的弧线从常由的头划过,带下了几缕头发。
战栗着回头,常由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一幕。
绯心的全身都被一条条红色的刀弧所笼罩,狭窄的楼道在他的身后一寸一寸地崩坏,那不是因为风蚀或者是水蛀,而是因为绯心的那柄长刀,就像是切开豆腐一样把砖石砌成的墙壁斩开,看起来就像是时间在那一瞬间就流逝了几百年一样。
“他还是人吗?”常由喃喃地。
曲宁拖着常由到一个角落里,“其实如果绯心在平时的状态下,我是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不过要是真的发起了疯来,这天下应该都没有几个人能在他的手地下活过十招。”
“我们不去帮他吗?”常由仍然有些担心。
曲宁摇了摇头,“不要出去,这个时候的绯心,很难认出我们来。”
“尹贤死了。”常由喃喃地。
“我知道的。”曲宁了头。
“你一都不觉得悲伤吗?”常由不可思议地看着曲宁。
“悲伤?悲伤那种东西有用吗?”曲宁,“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给悲伤的人任何一丝一毫的安慰。”
“可是他是我们的伙伴啊,你怎么能……”常由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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