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誓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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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臭鱼”,以及蒙顿的小城中发生的事情,可能还有数百个地方在同时发生。黑暗的力量就如同河水中夹杂的污泥碎石,在河水被阻截,流速放缓之后,迅速地沉淀了下来,并且凝结成一股污浊强大的力量,只是在这个时候,知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而知晓这一点的人中,有着许多如同蒙顿小城领主的人,他们被所谓的光明前景蒙蔽了眼睛,根本不在意他们所追随的人物是否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光明磊落,正直可信。不,应该说,他们更希望那是一个暴君,一个小人,一个伪君子,就和他们一样,这样他们才能凭借着他的名义横征暴敛,为祸四方。

而这个皇帝,正坐在法崙原本的王城之中——因为创建法崙的就是一只真正的,毋庸置疑的古老的银龙,出于天性与本能,他的王城矗立在曾经的法崙最高的地方,一座孤峭的独立巅顶,也有人说,这座如同箭矢一般的山峰是法崙的第一位王,银龙从大地深处拔起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执意探究其中的真假了,毕竟有资格,有能力对此论证的存在几乎都在一千年前半神巫妖埃戴尔那的法术与计谋下死伤殆尽,只是很显然,数千尺的高空根本不适合人类术舒适的生活,这里太冷,太高,风势猛烈,空气稀薄,与王城之外的联系只能依靠传送,还有根本不像是可以以人类的力量攀爬上去的陡峭阶梯。

但皇帝固执地要求住在这里,于是那些人也只得遵从这个命令,反正受折磨的也不是他们,他们认为,这个“皇帝”或许只能忍受十几天,顶多一百天,就会哭叫着要求离开这座空旷又庞大的王城,回到温暖平静的地面来,可惜的是事与愿违,他居然顽强地支撑了下来,不过每当那些人前来观察他的时候,总觉得支撑着他的不是他的躯体,而是他的灵魂,当然,对于皇帝来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就是法崙唯一的继承人,古老的银龙留在这里的唯一后裔。

他是个强壮的男人,面部与头颅部分都覆盖着银色的鳞片,这点让他非常自豪,他就像格瑞纳达的龙裔那样,毫无掩饰地让它们暴露在外,就如同戴着一个铭刻着龙鳞的头盔,普通的凡人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免不得感到畏惧,更不用说,皇帝的偏执性情就像是一个风暴的漩涡,看似平静,但被卷入其中必定粉身碎骨,所以与他一起被束缚在王城之中的仆从与侍女都不敢轻易靠近他。

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凡人对他的疏远,这些人只配匍匐在他的脚下,就像是曾经匍匐在他先祖脚下的国王与大公,他有时从堂皇的美梦中醒来,不免因为幻想与现实急剧产生的偏差而气恼万分,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他安慰自己说,他的生命远比凡人悠长,而他的力量正在集聚起来,或许只需要短短的十几年,他就能够重新得回法崙以及与之相随的荣耀与权势。

为了平息心中的焦躁,皇帝经常走到王城的边缘——这里说是王城,倒不如说是专为古老的银龙营造的殿堂,这里没有凡人的宅邸,只有一座巨大的殿群,廊柱林立,檐角高耸,就和格瑞纳达那样,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角落都足以容纳一只回复原有身形的巨龙舒舒服服地躺卧行走,有不下七条宽阔又平整的断桥从廊道延伸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危险的眺台,据说银龙时常会趴伏在那里,俯瞰自己的帝国。但如果一个人类想要走上去,几乎不可能,又或者说,几近于自杀,因为这些眺台是没有护栏或是扶手的,而经过它们的风沉重的就像是凌空下坠的巨石。

皇帝时常站立在眺台的边缘(位于殿堂内部的一端),从那里遥望远方的晨光以及云雾,想象着他的先祖,银龙是如何悠然自得地俯卧在眺台上,统治整个法崙的,那时候,皇帝是真正的皇帝,他无需考量骑士的忠诚,也无需担忧臣子与封臣的不敬,更不必与神殿,圣所虚与委蛇,汲汲营营,精灵只能屈居于翡翠林岛,矮人也只得远避至龙脊山脉,北方的野蛮人那时候还只是三五成群的部落,几乎与兽人无异,而除了这些之外的人类国家,无不尊崇皇帝如同神祗,数以万计的贵人们聚集在王城下,就像是一群又一群的蝼蚁,为了取得一丁点儿的地位与荣光争闹不休……

那是多么美好的过去啊。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古老的银龙在创建了法崙之后并非没有遇到过敌人,但即便是性情并不凶暴,阵营也偏向于中立与良善的银龙,它在战场上也是残酷而可怕的——而在这里,在立于云端之上的王城,更是它最为擅长把握的作战地点——皇帝在母亲留下的古老记载中读到过,银龙是天空的宠儿,它能够按照它所需要的操控天气,或是引来狂风,驱散雨雪,或是召唤云雾,它们会使用反重力将不会飞的敌人抛向高空,抓住或是任其坠落。如果它们遇到的是会飞的对手,那么它们会以云雾作为盾牌,将自己掩藏起来,而后冲击或是喷吐寒气与麻痹气体。

有些时候,即便不是为了对抗敌人,银龙也会走出去,在空中飞翔或是在云雾上行走,当它掠过大地的时候,它的子民会跪下,亲吻阴影下的土地表示感激与敬意。

皇帝的脊背上也有着一双奇特的凸起,而他的母亲告诉他,这是双翼的雏形,在他进一步成长之后,这双银龙的膜翼就会破开脊背,穿出皮肤,在他的肩后展开,也许,在更久之后,在他得回了法崙,成为真正的统治者,他就能够借助魔法,神术以及一个帝国所营造的力量,祛除掉血脉中混杂的东西,重新成为一只强大的银龙,而他的统治,将会有一千年,或是一万年甚至更久,所有的生物都会臣服在他的脚下,或许,他还能够成为一个神祗。

也许是他所继承的,属于巨龙的高贵血脉使然,皇帝对自己的说,无论如何,巨龙曾经统治过这个位面,而它们的后裔也应如此。

当据说有着银龙血脉的皇帝还在数千尺的高空中缅怀着先祖的辉煌时,在同样数千尺——只是深达地下的黑暗洞穴里,崩崩正怡然自得地欣赏着他的作品,当然,不是那些在魔法与鞭子下压迫着做出的魔像配件,而是一只铁靴,他把它穿在脚上,锁链在他的脚腕上叮当作响,但也不知道矮人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简单地一拧一扭,靴筒就穿过了锁链,完完整整地套在他的小腿上。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满意地蹦跶了一会,之后才走出洞穴,现在矮人与侏儒已经通力为麦基的黑铁魔像做了一定的改造,让它不但能够轻微地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还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屏蔽掉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这样术士的奴隶们也有了一点放松和休息的时间——而那个邪恶的红袍术士,自从他在伯德温身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后,也许是因为想要再接再厉,又或是受到了威胁与逼迫,他的精力被新的魔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虽然这里还有一些同样来自于格瑞纳达的术士,还有其他一些恶徒,但想要耍弄他们,还真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崩崩就这样哐里哐当地走了出去,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魔像的重要配件,而负责督查他们的人已经走到一边去痛饮麦酒,把这里交给了麦基。

顶天立地的魔像低头看了一眼崩崩,在看到他的手里还拿着配件的时候,它是不会发出警告的。一个术士走了过来,看了一下那只配件,对于它的精美与准确程度表示满意,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警惕而暴躁的,但过了那么久,他发现这些矮人和侏儒好像的确在老老实实的干活,他们似乎已经麻木了,又或是因为那些“烟草”的关系,变得异常温顺,每天既定的配件数量都能达到要求,没有故意拖延或是损毁,他也慢慢地松弛了下来,毕竟羞辱,责罚与杀戮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而且在黑暗的洞穴中,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消遣,总是容易变得昏昏欲睡——只有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们才能外出。

一个侏儒靠近了术士,在他威吓地挥动鞭子之前,侏儒摩挲了一下手指,那个术士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然后那个侏儒像是变戏法那样从残破的袖子里拉出了一条项链,真难想象,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在昏暗的光线与繁重的劳作之后,他们还能够打造出那么精美的首饰,虽然只是用了普通的黄金,白银,但那朵盛放的花朵就像是真的,花瓣与花蕊还能够在动作带起的微风中轻轻颤动。

术士手指一动,项链就消失了,但他的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遗憾,侏儒的技巧自然无懈可击,但要得到他们之中的女性术士的青睐,只有宝石,秘银与精金,这些只能获取那些凡人女性的欢心,而在这个荒寂又贫瘠的地方,怎么会有值得这些格瑞纳达的术士们为之一顾的女性存在呢?即便如此,将宝石,精金秘银交给这些矮人与侏儒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凡人们不甚了了,但作为施法者,还有谁能够比他们更清楚矮人与侏儒们的技巧吗?只要几颗宝石,几块秘银,一点点精金,他们就能造出符文盘,而符文盘,该被诅咒上万遍的,是可以被非施法者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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