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阕候,雨纷纷,落花时节不逢君06(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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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肆!”

淇玉率先回过神来,白玉面具也遮不住面上的震怒,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拔剑挺身,便被伏尧大袖一扬刹在半路。

淇玉一怔,扭头看去,只见当事人面上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笑颜,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般蹂。

而伏尧亦未作任何言语,只是继续循离路而去,仿佛他忙得很,没有精力计较这些琐事该。

然而,总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譬如唇角的柔软,譬如眼里的温柔,譬如走路时,袖里带起的十里春风。

只是,无人得见,无人知晓,尤其……是那引起这一切的女子。

锦衣紧随白衣其后,淇玉眉拧得很紧,却也不再吭声,只是回头狠狠瞪了兮予背影一眼,才沉脸跟了上去。

而凉牙咬着唇,目光却看向辛夷,果然见得对方脸色铁青。

可在他企图说点什么安抚时,忽见辛夷一个挺身,那清秀儒雅的面上霎时雨霁云开。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反倒是辛夷先笑着来问他了,凉牙一愣,随即摇摇头,也笑着跟去。

是啊,他担心个什么,搭档的定力与城府,可比他深得多了。

一定——自有对策。

……

“公主!”

兮予的步子还没迈进夕虞宫的门,便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朝她奔来,可待来到离她身前两三步,又似畏惧什么般,将步伐停下,只是如寻常宫侍般,恭谨地行礼,“奴婢翡冷,恭迎公主返宫……”

“好了好了,都说过不要这么客气了。”

兮予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念主心切却又怯弱克己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心生怜爱。

便亲自走了过去,将翡冷扶了起来,“我不在的这些天,这里都好么?”

“……都好的。”

翡冷说话前先顿了顿,随后换作笑颜,“公主一定累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让您好好放松放松。”

“劳烦了。”

这小丫头总是很贴心的,兮予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欣慰,这几日奔波,她确实累得很,全凭着一股执念支撑,而见到那人之后,从期待到失望,而绝望到深处又突地顿悟,了却一个心结,让她身心仿佛被抽走脊骨般一下松懈下来,被翡冷这般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已疲软得几乎站不住脚。

于是好好地浸了个鲜花浴,将自己冲刷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只是,当整个人毫无遮掩地浸在热水里,每一寸肌肤都被温暖的水流亲吻着,她却忍不住回想起在山野村落时那些旖旎的温存。

那混蛋死不认帐,那么……那些对她做的坏事,他还认不认?

……他敢不认?!

她唰地一下从水里起身,面上神色凛然,竟透出一种无可直视的压迫感。

她擦去身上水渍,披着薄衫走出屏风,一头乌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微带凌乱,然而伴着莲步摇摆,却曳出万种风情。

人说恋爱中的女孩子会变漂亮,真是有几分道理的,她此时虽心中忿忿,然而想着那人时,眼波流转,眉目传情间,噙三分柔媚,化十分动人,竟连屏风外守着的小丫头也看得呆了。

“公主……好像更美了呢……”

回神后的翡冷有些羞窘,又一边咯咯笑道,“难怪连陛下也为公主着迷呢。”

这句话却掷地有声,兮予本心不在焉地朝梳妆台走去,听得这句,身子顿时伫在原地。

“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被极力压制,却又在不断失控。

“……啊?”

翡冷反而被吓得不轻,连忙伏在地上,“是……是奴婢说错话了么?公主您请不要生气。”

可是,她是亲耳听说了夕虞宫门外那一幕的,即便是呆子傻子,也不会单纯地认为羲王与这汧国公主毫无瓜葛。

何况,他们这位王可是百姓心中的战神,若是真想要什么女人,信手夺来便是,别说是敌国公主,便是

敌国的王后,又有何不可?

“不……”

这下唤作兮予有些羞窘,假装咳嗽将脸侧去一边,粉颊悄悄浮上一丝酡红,“总之,你继续说就是了。”

她总不能老实承认……她爱听。

“是!”

翡冷也真是个实诚的孩子,也不知看穿她的心思没有,总之见主子点头了,便也继续有声有色地分析起来了。

“公主,可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真觉得陛下对您与众不同。”

“奴婢是从陛下一登基时便入的宫,可这么久了,除了王后娘娘,还真没见陛下对哪名女子有这般上心的。”

然而,翡冷也真是太实诚了,上一句还说得兮予眉眼忍也忍不住地上扬——即便她心中有答案,可听到旁人的肯定,依然还是会无法克制地心花怒放,像个好哄骗的小孩子般,吃点糖便能开心得翘起尾巴来。

可到了后半段,当另一名女子的名讳蹿出,那尾巴便僵在了半空,半晌后,绵软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又怎样呢?”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再上心……也不过第二而已。”

而后,便再没了兴致。

她是可以继续听翡冷说下去,甚至还可以暗示翡冷,翡冷那么机灵,一定懂她爱听什么。

可是,又怎样?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执着地奔波回宫,自己倒贴上去,一厢情愿地傻傻等待……她已经够傻了,她不想变得更傻。

看着主子落寞地坐在梳妆台前,低头沉默着用木梳理着湿发,翡冷有些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她本来还想告诉这位主子,在她回来前这几天,羲王下令清除了所有花鎏为她打造的纸花,却又在那之后,每日每日地来为这些虞美人松土浇水,亲力亲为,不允许任何一人帮手。

仿佛在宣告什么,公示着什么,尽管并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去揣测圣意。

然而,在这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这位敌国公主是不可以去招惹的,就如同那位体弱多病的女子一般。

她们身后都守着同一个人的身影,高不可攀,强不可撼。

自然,也会有好事者讨论比较起两名女子,在羲王心中究竟孰轻孰重,然而,总会换来旁人的轻嗤一笑。

有什么好比的?

羲王后的地位,不可动摇。

即便那敌国公主被另眼相待,也不过新鲜罢了,就像君王每一位宠妃都有春风得意时的辉煌。

可对羲王伏尧来说,王后却仅有一位,也只仅此一位。

想到此处,翡冷也默默地叹了口气。

也是,这些话,主子并不想听。

……

“是么?她真的那般做了?“

“……不愧是她,隔了十年,什么都不记得了,脾性也淡了,唯独这点竟也没变。”

此时某处,有人立在湖畔垂钓,杨柳依依,微风袅袅,两道长长的鱼竿架在幽深的弱水湖上,映下同样长长的暗影。

说话的是一名戴面纱的黄衣女子,而说完这句话后,旁边的男子依然沉默着,双手交合抵在颌下,仿佛一句评论也不愿发表,衣上的绣球花依然斑驳,却被柳叶的影子割得更为破碎。

而似乎这气氛过于沉重,连湖底的鱼儿也不敢上前,以至于这垂钓的雅行持续了半天却毫无所获。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而我依然还是那句话。”

女子手中执着钓竿,看着湖面那半晌不动的饵冷冷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弱点了。”

“越是坚强的时候,便越是脆弱。她总是这样,一厢情愿地相信着,投入着,一心往好的方向想,所以,一旦有一天……这信念被颠覆,她会崩溃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男子终于开了口,虚弱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哀,“我不想再看她被那般伤一次……”

他无法再看着她那样痛,又或

者无法再让自己那般痛一次,因为她痛的时候,他心比她更痛。

“那你就放手啊。”

女子却冷笑起来,“你最伟大了,去成全他们啊!去告诉那个人,他的华儿近在眼前,再告诉他,逼死他心上人的幕后黑手便是他现在正护着的女人!”

“……”

男子沉默了,然而攥在手里的鱼竿却发出了啪啪的碎裂声。

“你做不到的。”

女子笑着的声音很好听,却字字剜心。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她将男子手里残破的鱼竿抽了出来,然后,又把自己那枝塞入了他的手里。

“花鎏,你要等。”

“等鱼向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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