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以她名义(1 / 2)
“所以,你们还联手害死了我皇姐的爹爹是不是?”当时他听完,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哭,却根本无法释放出他心扉的痛楚,声声血泪,控诉着,“所以,我根本就是你们用来夺取皇位的工具!是你们的傀儡!
十几年来,隐瞒并扭曲我的真实性别,让我承受常人难以理解的煎熬和痛苦,甚至对我不管不问,任由我在这宫中踽踽独行,你真的是我亲生娘亲么?若是,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怎能如此决断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苟延残喘的一生?!怎能任由我被他折磨?”
“啪——”他伸手指向身边男子的时候,立马被身边的女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摔在地上。那一巴掌,毫不留情,若再重一分,估计能打落他的牙齿。
他当时只觉得那半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可是面上再疼,也不及他心里的极度痛楚,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划着,划出一道道难以愈合的疮痍,流着腥毒的脓水,就算耗尽全身力气,他也无法承受住那份痛意,恨不得就此死去。
好累,由衷的心累,浑身温热的血液似乎在渐渐冰冷,令他恐惧、瑟瑟发抖着。
原来,他这既悲惨又可笑的一生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娘亲判定的,多么讽刺,多么滑稽,多么毛骨悚然!
那女人,也就是他所谓的亲生娘亲终于暴露出本性,那双阴冷的细长眸子迸射出一股股凌厉的寒风,刮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肆无忌惮地将她冰冷的怒意发泄到他身上,她那显得薄情的红唇扯出讥诮的笑意,“轩儿,娘亲给了你生命,让你能有机会活在这世上,你该感激才是!而娘亲让你承受的,无论是苦是甜,你都该理所当然地承受着!”
呵呵!给了生命?若可以,他宁愿从未活在这世上!
让他能有机会活在这世上,应该觉得感激?这女人说出的话,怎能这么荒唐可笑?说得好像让他出生不过是其对他的一份施舍!
她让他承受的一切,因为她给予他生命的这份恩惠,无论是苦是甜,他都应该理所当然地承受?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可悲的存在,没人真正将他当人看,没人舍得施舍温暖给他,没人愿意用一颗纯粹的心来爱他!
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中的工具!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无法逃开这些人对他张开的大网,任由她们操控利用!
“云姐姐,你别这样,他毕竟是你惟一的孩子。”他爹爹似乎怕他跟那女人闹掰,还是纯粹为了将戏演全,主动站出为他求情。
在那女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中尽是警告,毫无“父子”情谊。
他如今终于明白了!
就算这个男子心中的善念已经被这宫闱内的污浊黑暗完全腐蚀,也总归留有身为人最原始最本初的情感吧?!可为何他明明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他对他却完全没有身为人父的慈父之心?就算一星半点,也未曾有过!
因为他与他是之间没有任何牵连的两个个体,所以,他怎会怜惜他?怎会舍得施舍父爱给他?
亦或是,他根本没有父爱这种情感,因为他从未当过爹爹,从未体会身为人父的心情,又怎会拥有父爱这么珍贵的情感?
突然,他好想知道一件事,看向冷冷地地俯视着他的女人,“娘亲,我亲生爹爹还在么?”
明明在唤女人‘娘亲’,他却感觉由衷的虚无,没有一点亲切感,眼前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陌生人,再无其他意义。
而他的亲生爹爹未出现,让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心想那个将他生养出来的男子是否会不同,是否出于无奈才将他送走。
毕竟,在这世间,男子的地位永远都是卑微渺茫的,若嫁了人,妻主能恣意操控他以后的幸福,以及他的骨肉。
更何况刚才听这个女人说,他爹爹是其一个小侍,那就更没有地位和权利了,他甚至怕,那个将他生养出来的男子已经成一堆冰冷的尸骨,他再无机会奢望。
女人听得他的问话,眸光微闪,犹豫了一会,才说,“在的。”
说完,她极快地瞥了眼他爹爹,似乎在观察他爹爹的反应,而他爹爹面上并未流露出其他情绪,她见了,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能让我见见他么?”他当时将心中的最后一份期盼都寄托在了他那亲生爹爹身上,并未在意两人之间异常的互动。
“他在山庄,身子一直不爽,不便舟车劳顿。”女人这么说,明显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令他渐渐清醒,不再奢望那些他此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他这辈子,注定孤苦苍白。
他敛下心神,跪至那女人脚边,主动退一步,认错,“娘亲,刚才是轩儿太冲动,才会冲撞了娘亲,希望娘亲不怪。”
他此时才发现,这个女人出现得蹊跷,这里是母皇的寝宫,着女人怎会畅通无助地进来这里?还有,他母皇呢?
如今虽已知道母皇不是他的亲生娘亲,但这十几年的情感岂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母皇对他虽冷漠,但对他,应有几分由衷的母爱,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在学堂读书的时候,母皇远远地看过他。
以前他不明白,甚至怨过、恨过,可如今,他开始渐渐明白母皇的心情。
母皇这些年,怕不好过。心爱的男子与她天人永隔,而爹爹,也就是她的枕边人偏偏是害死那个男子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正因为自己的关系,她没有对他爹爹动手,十几年了,这份隐忍,何其沉重?!
突然觉得对不起母皇,即使不是他所愿,但他的确由始至终都欺骗了她,还有他爹爹,由始至终都在用他欺骗她的感情。
她的孩子,从来只有一个,就是尘儿,可因为他爹爹这些人贪婪的欲念,从小就流落在宫闱之外,今年才回来。
怪不得她对尘儿的偏爱会这么明显,因为积攒了十几年的情感,如今才寻到一个可以释放的点,怎能不强烈?怎能不热忱?
“起来吧,轩儿。”女人见他如此识相,愿意主动找台阶下,岂会有继续为难之理?不仅主动扶他坐回软榻上,还拂了拂他耳畔凌乱的发,应是没了怒气。
一旁的爹爹欣慰地笑了笑,安静地做着一个旁观者。
“娘亲,跟我说说吧,你们的计划。”他故作意味深长地看着女人,表现出一副精明的模样,就是想让女人对他完全放心,好对他完全坦白。
很明显,他母皇已经被这个女人和他爹爹控制,而这两人的目的,他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而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得到皇位?关键点便是他。
可未曾想,他还是想错了,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女人对他说,含着绝对的自信和妄为的勇气,“轩儿,娘亲今日喊你过来,既是为了与你相认,也是为了跟你周全一下以后的计划。
皇帝已经被娘亲控制,软禁在你爹爹的云瑶宫里。而坐上皇位的滋味,娘亲想亲自尝尝,这期间,娘亲会想办法将你立为太女。
反正那麟皇女如今不在,你便是娘亲膝下惟一的子嗣,朝堂那帮老东西若都支持麟皇女,想跟娘亲耗,那娘亲就跟她们耗到底!希望这阵子你能给娘亲长长脸,多做点实事,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凤天的江山,便可改姓了!”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娘亲,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男扮女装?”
貌似,这个女人从未考虑过他的人生大事。
“有何不可?”女人理所当然道。“啊~”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阴冷的眸带着审视意味看着她,“听说轩儿你已经情窦初开了,而对象就是麟皇女。”
被戳中心事,他面色忍不住一僵,不解女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对尘儿的感情从来无需掩藏,当即坦然承认,“是,我爱她。”
“想之前,就算你知道自己不是女子,也该知道与她之间有血缘关系,你竟还越陷越深,倒是个偏执的痴情种!”女人感慨了一句,目光状似无意地瞥向他爹爹,“跟我挺像。”忽然,她又看向他,眸光阴戾,如此残忍地道出了一个事实,“不过,你就算爱她又如何?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注定孤老!”
“娘亲难道不需要我传宗接代?”他这才想起水清浅,也就是云熙也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孩子,那这样的话,他跟云熙岂不是兄弟关系?
女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忍俊不禁,那鲜艳的红唇在她病态苍白的面上显得刺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传宗接代?轩儿你竟以为娘亲会在乎这个?”不等他答,她继续说,“你放心,传宗接代还轮不到你。除了你,娘亲还有一个孩子,你应该也认识,就是熙儿,他前不久刚嫁人,相信很快就能诞下孩子,你还怕娘亲会愁子嗣问题么?就算他不生,这天下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多得是,娘亲难道还不能抱养一个?”突然,她眯起眼,“不过,你要是真想找女人,娘亲也不是不会给你找?不过,你真的要么?”
女人好像笃定他会拒绝,不过,她的确笃定对了,这辈子,他既已认定尘儿,便只有尘儿能碰他的清白身子,其他人,想都别想,“多谢娘亲关心,我不需要。”
前阵子,他喝醉酒,差点被玄月那个该死的女人碰了身子,幸好他平时都会带贞操带,而贞操带的钥匙被他秘密保存着,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打开,不然,那天夜里铁定会让那个女人得逞,不过,还是被她看了身子。
他索性弄瞎她一只眼睛,本来想将两只都弄瞎的,不过,想到她以后还得为他办事,他就手下留情了。
“轩儿没什么想问的了?”那个女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话语间都带着笑意。
他想了想,便提了一些不解之处,那女人似乎料定他会站在她的阵营,耐心解答着。
后来,那女人扮成了他母皇的模样,就连生活习性都模仿得一模一样,估计都是他爹爹告诉她的,而他配合着那个女人,无论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因为他知道,照那女人根本不在乎子嗣问题的无良性子,见他不配合,她很有可能会让其他人代替他。
而他不能被换下,必须坚守在原来的位置,等尘儿回来,即使不能得到这个美好的女子,与之相守,他也能离她近些。
直至前几日,尘儿终于回来,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金銮殿上,那般耀眼,那般绝艳,令他根本移不开视线,恨不得立马冲到她身边,将己所有都献给她。
他也看到了他娘亲脸上那丰富的表情,知道她一定很想冲下去弄死尘儿。
因此,后来她故意跟尘儿针锋相对赐尘儿掌嘴五十下时,他真的急了,见左右两相跪下,他也忍不住跪下为尘儿求情。
他明白,见尘儿平安回来了,他娘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以后会不择手段除了尘儿。
因此,那天一下朝,他就去找了娘亲,恳求她放过尘儿。她问他理由,他便说,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当上皇帝,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直坐着皇位并理所当然地凭己喜好将他立为太女。既然如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尘儿除去?
娘亲貌似想了想,随后欣然一笑,同意了他的恳求。可未曾想,才两日,她这承诺竟然说不作数就不作数,还是对尘儿动手了,他怎能不气?!
……
回到当前,扮成凤炽天模样的云幻之听得男子的话终于抬眸看向站在书案前双目怨恨地瞪着她的男子,不怒反笑,“怎么?轩儿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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