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极致痛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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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瑞儿选了一套浅蓝的烟水百花裙,外配兰花云雾烟罗衫,以及一条白色绸纱披帛,暗自定下心,给洛安穿上后,他还帮她换了个简单的云髻,上缀与衣服颜色相配的湖蓝抽丝屏状发钗。

洛安被娄瑞儿收拾清爽后,就拉着他回了阎王狱。

这一段时间,跟在两人身后的六月一直很安分。

因着刚才的事情,她心里其实挺羞愧,竟然连一个柔弱的男子都不如,别人不觉得,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一进宣澍的牢房,洛安就看到宣澍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阎思涵处理过。

其浑身上下均缠着纱布,但里面的伤口仍流着血,浸染了白色的纱布,红与白的交织,显得刺目。

此时,她脸上的血污已被擦净,露出了惨白的面容,已经五十上下的年纪,容貌并不出众,看上去挺憨厚老实的模样。

若有人不知她十几年前做过背叛墨宫的事迹,恐怕会被她这副憨厚模样迷惑。

此时,她闭着眸,很安静,眉眼间尽是倦意和痛楚,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洛安看着眼前的宣澍,一边问向身边的阎思涵,“醒了没?”

“刚才醒过一次,估计因为太累,她这会子又睡了过去。”阎思涵恭敬地答曰。

“子蛊已经给她服了?”洛安这句显然问的是她另一旁的阎思佳。

“是,宫主,属下已经给她服下了。”阎思佳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趣味,她有点期待残心的威力。

“让她醒来。”洛安对阎思佳吩咐了一句。

“是,宫主。”阎思佳应了一声,就上前,狠狠地扇了宣澍一巴掌,冰冷的语气,“快醒醒!”

见宣澍仍迷迷糊糊的,她又狠狠地在其脸上扇了几巴掌。

“停。”洛安感觉差不多了,就唤了一声。

阎思佳听得洛安的命令,就立马停下手,退回洛安身后。

洛安转眸一脸笑意地看向娄瑞儿,“瑞儿,该你上场了,就照着我刚刚跟你说的问吧。”

娄瑞儿乖巧地点点头,走上前,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宣澍,在听吗?”

宣澍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望向娄瑞儿,声音沙哑,语气颇为谦卑,“主人,何事吩咐?”

牢房里的其他人都惊了一下,心里暗赞残心威力之大。

娄瑞儿未想到会是这般好的效果,也忍不住一惊,只一瞬,就强自镇定下来,徐徐问出,“十四年前,你为何背叛墨宫?”

宣澍本平静无波的神情突然颤抖了起来,似乎正在挣扎,过了片刻,她就平静下来,像机器人一般平白直叙,“那天晚上,墨轩阁刚打样。

我正要关门,就突然闯进了一伙黑衣人,把我制住,我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后来,进来一个女子,她带着面具,只问我,认不认识墨宫宫主以及墨宫小主,我当时失口否认,可是后来——”

讲到此,宣澍刚才被阎思佳扇得红肿的脸上突然流露出悲戚的神色,“她竟然把我一家子十几口人都捆了出来,我才知她早有准备。

她当着我的面,让他们每人服下一粒药丸。我当时就怕了,问她给他们服了什么药。

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我这些家人中一人体内毒药的药性就会发作。我如果在一盏茶之内答出她的问题,她就会给我那个亲人服下解药。

我当时就知道,无论自己答不答,自己一大家子都逃不过一死。所以,我就想着就算牺牲自己一大家子也要坚守住墨宫的秘密,这样我才无愧于墨宫对我的培养以及知遇之恩。

但是一盏茶功夫后,我看到自己的一个侧夫当着我的面七窍流血而死,死后,甚至有虫子从他腹内钻出,啃食他血肉的时候,我动摇了。

本来想想觉得很简单,但真的亲眼看到那样的画面,我才知这有多艰难!

我当时就在想,接下来,如果我眼前这些还未毒发的家人也都跟我这已死的侧夫一样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遗体被恶心的虫子蚕食,我一定会彻底崩溃。

我那些还活着的家人看到这一场面,有的被直接吓晕,有的嚎啕大哭,但是没有一个人劝我回答。

因为即使满心恐惧,但他们依然选择让我坚守自己的做人原则,我另外两个夫郎和五个女儿甚至都鼓励我别屈服。但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愧疚,越心疼他们。

接下来,那女子果然还是一样的伎俩,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内心依旧挣扎,什么都没有答,结果我最小的一个儿子也……”

讲到这里,情至深处,宣澍忍不住抽泣起来,空洞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眼眶里滚落,喉中溢出绝望的呜咽声。

洛安一行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尤其洛安,眸底积聚着浓烈的阴沉之色,似暴风雨前夕那一瞬的蓄势待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扣起,发出骨节摩擦时的清脆声音。

娄瑞儿看向洛安,用眼神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洛安用眼神回,等宣澍情绪平静下来后,你安慰她两句,再接着问。

娄瑞儿点点头,脸色很差,转眸看向宣澍,眸中渐渐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听着宣澍一番话,他想到了一句话——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半晌,宣澍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眉眼间是无尽的苍老之态。

见此,娄瑞儿便想按洛安吩咐安慰宣澍几句,但安慰的话语一到嘴边,他突然觉得这些话无比苍白,索性将这些话咽回肚里。

他虽然未经历,也无法切实体会宣澍当时的那种心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安慰,无用。

至亲至爱的家人当着自己面一个个陨落,甚至死无全尸,他想想都觉得难以承受,不敢多想下去。

但正事还得办,娄瑞儿不再多想,启口,尽量放柔自己的语调,“宣澍,后来呢?你慢慢讲,我听着。”

宣澍现在绝对服从娄瑞儿的命令,连忙就着方才未完的话题继续讲下去,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绝望无助,“后来,第三个一盏茶时间里,我选择了屈服,将该答的都答了,因为我真的已经无法承受。

我答完后,那个女子挺守信用,真的给我一个家人,应该就是即将毒发的那个人服了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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