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 张睢阳齿,颜常山舌(2)(1 / 2)
这一刻,有关“黄掴副将到底是如何到场”,那是林阡和陈旭要去头疼的问题,对于薛清越而言并不重要;甚至那人姓甚名谁都不必去计较,重要的是,只此一人,到绝境中就能化作黄掴、仆散安贞等十八(谐)路诸侯的全体化身,对薛清越给予“打破隔阂、同仇敌忾”的决心和勇气:
“城上的听着,安贞、阿鲁答,还有众多原本互相敌对、彼此陌生、各有想法的将军、大人,全都早就受不了林阡了!!那战鬼,是真心瞧不起大金,存心不给咱们痛快一刀,非要猫玩老鼠一般反复拿捏!是可忍孰不可忍!此诚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但凡有一丝血性,都该让那战鬼死于猖狂而不是坐以待毙!盗寇们欺到头上拉屎撒尿,一致对外是唯一抗争之道,无精打采作甚,你们,到底干是不干?!”
桓端点头,也随之声嘶力竭:“日前,宗浩大人虽在河南小胜,但对于此地的精锐而言,已属于外围老弱。那些老弱也曾都是精锐,奈何却全遭林阡废了武功,不能再战,倘山东全境都落入匪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此城破,莒县破,即国破!!”
薛清越本就被那老将打动,听得这话,更是感触:说起废武功,天火岛何尝不是如此!林阡那战鬼,表面仁慈并不嗜血,可他哪里知道,这做法是对我们武者最大的羞辱!失去武功,生不如死!
“黄掴、安贞、执中、承晖、胥鼎……全都已与花帽军冰释前嫌,所以才会托我来救桓端……然而要对付匪军还差最后一口气;薛清越,你兵马最多,就靠你点头,接下来如何据守,我军听凭差遣!”“去年襄阳,宋军以一比三十之差,守襄阳三月之久。莒县虽不及襄阳耐久战,女真铁骑却远胜南蛮。我就不信,山东军若是勠力同心,还容人各有志的红袄寨嚣张?!”
“十八(谐)路诸侯”的口舌,与纥石烈桓端的陈词,激得城头不少原还惺忪的金军重新打起精神。他们,也着实受不了内斗了,全都愿意同心协力、抵挡外敌、哪怕力战而亡!
这些话,既给了薛清越台阶顺坡而下,也委实是大势所趋、他和麾下将士都心甘情愿给桓端打开城门——既然他们几派都已合并,我们自当顺应天时:“汝等先去休整,郝定此贼,我来应对。”
“大人厚恩,当结草衔环以报!”桓端转危为安,入城时如是感谢。薛清越这一决定对大金恩同再造,也令曹王府欠夔王府一个人情。
“王爷,对不住了……虽然明知道殿臣会来,但我军怕等不起这一晚上的时间。”薛清越违令时的一丝愧疚,瞬然被如火如荼的军心裹挟而消逝。他欣喜,死气沉沉的麾下们,忽然间又活过来了。
山东这地方,两年前发生过不少“以弱胜强”,宋盟也不止一次濒死翻身,曾连夜加高寨墙,曾发动妇孺造箭,曾因敌于箭,曾暗送盐粮,总算绝境等来外援……现成的教材,照搬还不会?
垂死之际金军陡然用尽全力挣扎,如同困兽脱笼,狠狠反咬了乘胜而来的郝定一大口,羽檄飞驰,闻讯后林阡与杨宋贤匆忙调援。
突如其来的绝地反击,金军竟出乎意料地众志成城,以必死之心势要将莒县守得固若金汤。
黄掴这段赋闲的日子里俨然没少读宋人的书,引经据典对守城将士们进行精神滋养:“传说几百年前安史之乱,睢阳守将张巡誓死守城,每战大呼眦裂,血流齿牙皆碎,最终尸体上齿不过三颗——何以吞齿?但为直抒吞贼之气!黄掴不才,先吞为敬,以此明志!”
“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腹有诗书气自华。”远望金军,城池高固,军容整肃,严阵以待。纵使林阡亲领万千兵马,也只能保郝定无碍而不得再率军近前一步。
“主公……认真的吗?”陈旭都听不出……林阡这是在夸黄掴吗?
阵线的迅速前推猛然一滞,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战局并没有添一个人!却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相当于,对手既没换也换了,从木炭变成了金刚石。
“是啊,夸他。终究我漏算的是他。”林阡叹了口气,停止攻坚,安营扎寨。若不改换策略,死磕则无谓牺牲太多,莒县还不一定拿得下,当务之急,一不能让金军星火燎原、二需防曹王趁热复燃。
“‘温水煮杀’之计功亏一篑,金军果然一个都不能小觑。”陈旭点头,好事多磨。
当初在沂蒙,夔王卫王输太快,但十八(谐)路诸侯还在,金帝极有可能恼羞成怒愈发不放过曹王,
所以当时林阡的温水煮杀之计,纵然可灭十八(谐)路诸侯,却容易便宜曹王和夔王之一,计谋并不完美。上策一劳永逸,中策却是曹王和夔王很可能有一个获利,非此即彼。
而那一战的结局是,夔王暗藏天火岛高手,借助林阡最忌惮曹王的心思上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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