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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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荣昌政也是维新派的,但也受着保守教育长大,就算送荣郁芝去新式女学读书,可平常荣郁芝还是好好呆在深闺中,偶尔出门参加宴会,穿越之后倒从没离开过江州。马车缓缓行驶,荣郁芝听着外头车轮碾上泥路的声音和马蹄撞在地上的踏踏声,却是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便撩开马车窗的帘子一角偷偷瞧着外头的街道。

马车前方,储志琦在前头骑着马,柏存峥本是骑马跟在他后头的,见储志琦回头看他一眼,他便了然催马上前和储志琦并肩行着。

见柏存峥赶马到自己身侧,储志琦也不急着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柏存峥两眼,看着这么个衣着朴实,眉目俊秀的后生,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他很清楚,这柏存峥天资过人,还曾去美利坚留学数年归国,不仅精通国学,连诸国外交之事也很熟知。储志琦把他招为幕僚后,他的确也出了不少好主意,使自己平步青云,而自己平日也格外倚重他一些。但凡大事,储志琦必要去问柏存峥的主意。

可是这件事…

储志琦总觉得这件事平顺地有些蹊跷了。他琢磨着,这件事,从一开始决意立女帝便是柏存峥建议的。随后,挑选荣郁芝,然后带着皇帝仪仗来迎荣郁芝,也全是柏存峥的主意。

多年的政治嗅觉告诉储志琦,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这柏存峥实在奇怪,年纪轻轻,才略甚远,却不自己打拼,归国后就投入自己帐下,这几年也就只谋了个小职位。储志琦瞄了一眼柏存峥料子粗劣的长褂,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不求之人,最能忍耐,也最需防范。

柏存峥哪能没注意到储志琦脸上阴晴变幻,可他毕竟年轻,也猜不出储志琦在想什么,只能略略猜到,储志琦是怀疑上自己了。他自忖行事磊落,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坦然自若,只等着储志琦说话。

稍稍酝酿了一下,储志琦开了口:“迎了女帝回北都,登基前也有不少事要处理,届时也要多仰仗元潜替我多多出力才是啊。”

元潜,正是柏存峥的字。

储志琦才说半句的时候,柏存峥一下明白了储志琦到底是在疑心自己哪一点。他稳稳骑在马背上,随着身.下宝马的步伐摇晃着身子,转身朝储志琦拱手为礼:“储中堂折煞在下了。”他顿了顿,语气似有一些迟疑,“说到这个,在下…倒是有一事相求,恳请中堂成全。”

听柏存峥这么说,储志琦像是有了兴趣,他朗声笑道:“元潜很少有求于我,说来听听,我定尽力满足。”

柏存峥淡淡一笑:“家父生前尝言,男儿志在四方,在下深以为然。因此,在下想谋个位置…”说到这里,柏存峥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来。

“元潜尽管开口。”看到柏存峥似有顾虑,储志琦倒是很爽快,他心里也大概估摸到了柏存峥想求的那个位置。

“陛下年尚幼冲,登基后定然要学习御国临民之术,也是需要老师指点方才妥当…”

柏存峥故意不再往下说,储志琦摆出一脸了然的样子:“是这样啊,元潜虽年轻,可我却知道你的才情,若请你做帝师也妥当。这件事,我便记下了。”

储志琦这下心情大好。他怕只怕柏存峥什么都不要,这样他就该好好怀疑这柏存峥的目的究竟为何了。现下看来,柏存峥也是有着一番抱负的,只不过先靠上自己这棵大树罢了。做帝师固然能光耀门楣,为人艳羡,更能名垂千古。这地位虽说难得,但他储某人给得起!储志琦想着,卖了这个人情,柏存峥怕是一直得是自己这系的了。

柏存峥也很是欣喜的样子,连连道:“那便多谢中堂了。”

储志琦幽幽叹口气:“哪有什么中堂呐,怕是回了北都,便只有储首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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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荣郁芝一路坐着六马拉的马车朝北都赶,但是毕竟带着浩浩荡荡数百人,脚程竟和荣郁芝过去坐着自家的轿子没多大差别,将将超过每次她入女塾快迟到了,两个轿夫发足疾走的速度。她偶尔掀开窗帘往外瞧,都能看到外头三三两两跪着的人们。

因为要随时贴身伺候着荣郁芝,因此梁崇婉也跟着坐在了马车上,而那些宫女地位不够,则跟在了马车后面走着。梁崇婉见荣郁芝总好奇地看着车窗外,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荣郁芝见梁崇婉这样,便问道:“有什么事么?”

梁崇婉笑着说道:“会禀陛下,现下队伍正在陈浦县郊,原本从庆乌走是最近的路,可近日来庆乌不太平,便从常丰绕道。预计今儿夜间咱们就能到南平了,陛下不必着急。”

“我并不心急,就像看看外头什么样。”荣郁芝嬉笑一声,接着歪着头细细打量着梁崇婉,“这样的话,你想说便直接说就成了,何必还要等我问你呢。”

“奴婢惶恐。”梁崇婉垂下头,看上去真的有些惊慌,“主子不问话,奴才不可随意说话,这是规矩,奴婢不敢违背。”

荣郁芝双手托腮,撅了撅嘴:“看起来这宫里的规矩还真是很大呢。”

梁崇婉双唇微微上扬,可即便是笑,也没露出牙齿来:“宫里的规矩都是管束宫里人的,陛下是天子,自然与这些个规矩无关。”

宫里不仅规矩大,大家还都爱拍马屁呀。荣郁芝这样想着,又想道昨天晚上有宫女在她睡觉的时候坐在她床边的事情了。趁着周围没什么人,荣郁芝便问道:“昨儿晚上,有个宫女坐在我的床榻边,自称在…值夜?”

梁崇婉昨日正巧遇到了合璧,也清楚此事,便不慌不忙解释道:“这事儿奴婢也知道,本来宫里因为担心主子会在夜里有什么吩咐,便会有奴才轮流在主子榻边歇着,也好方便伺候着,这倒也是规矩。昨儿合璧出了屋门,又怕陛下有吩咐,一时不敢走,便站在门口。昨儿奴婢本想来看看陛下有什么吩咐,便瞧见合璧那丫头站在陛下屋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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