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技不如人(1 / 2)
成国公夫人气冲冲的回到成国公府。
正翘首以待的成国公一见她那模样,心下顿时咯噔一下,但仍抱着一丝侥幸问她:“事情办得如何了?”
成夫人往椅子里一坐,气哼哼的道:“真是气死我了,庄若薇那贱人,竟敢将本夫人赶出来!本夫人肯上将军府去,那是本夫人看得起他们,给他们脸面,他们却如此不给本夫人的脸面,真是越想越生气!不行,我这就进宫去,请皇后娘娘给我做主……”
“你给我站住!”成国公听得脸都黑了,颤抖着胡须问她:“你说什么,你被人赶了出来?”
成夫人被成国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他脸色发黑,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不自觉就矮了一截:“我,我是被她们赶出来的。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你都说了什么!我叫你去道歉,你到底都跟人家说什么了!无缘无故为什么会被赶出来!”成国公吹胡子瞪眼的咆哮。
“我、我就跟他们说,昨晚是一场误会。”成夫人慌慌张张的辩解道:“然、然后庄若薇那贱人就讽刺我,说我态度不好,还说要是皇上知道我的态度,会不会再次从国公府收回点什么东西……那小贱人竟敢如此诅咒小瞧我国公府,我当然气的不轻,劝她做人留一线……”
成国公蒲扇一样大的手掌一下子落在了成夫人脸上,扇的她的身体原地转了半圈,幸而身旁的嬷嬷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知妇人!”成国公气的双眼通红:“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竟让你去将军府道歉,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回去!”
成夫人委屈的抚着红肿的脸颊,“老爷你何故这般怕她们,那庄若薇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在我面前,哪有她说话的资格。那庄夫人也是奇怪,竟然叫一个庶女出来说话,还十分信重的样子,这不是打我的脸、打老爷的脸吗?”
成国公不耐烦的摆摆手:“你知道什么。那庄若薇虽只是个庶女,如今却也是东平侯府的夫人。”
“东平侯又如何,老爷不是说,前两天皇上猜疑东平侯爷,说他就要失了君心吗?”成夫人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得实在委屈,为什么要挨打,总要问个分明才甘心。
“谁知道那东平侯竟有如此力挽狂澜的好本事,如今他俨然又是皇上身边第一人了。”成国公愁眉苦脸的叹口气,虽然很不想跟自己夫人说这些,但怕她又没脑子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那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她总当自己女儿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就以为自己也是万人之上,成日里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皇帝连他的老脸都不肯给了,不但当众斥责他教子无方,更是毫不客气的收回了先帝亲赐的铁券丹书,还禁足了皇后,如今掌理六宫的大权旁落他人手中,皇后更是气的卧病在床,他们成国公府不赶紧夹紧尾巴做人,还跟以往一样趾高气扬,只怕等着他们的,就是废后削爵的可怕后果了。
成国公想到这些,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觉得有必要给这个鼠目寸光的老妻再上一堂课。
他还没开口,就听成夫人不屑的说道:“皇上倘若真的看重宠信东平侯,前些日子也不会殿前怒斥东平侯府的乱象,更别提他如今还只是个御前行走而已。再说,我得罪的是他那夫人,听说东平侯爷本就不喜他那夫人。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怕也不会喜欢那样泼辣无礼的女人。昨夜将军府发生那等事,听说直到现在,那东平侯爷也不曾上将军府去看望一眼,再再说明,东平侯爷根本没将自家夫人放在眼里。”
成国公皱眉沉吟:“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还能拿假话来骗老爷不成?”成夫人见自家丈夫神色稍缓,立刻松了口气,又说道:“前些时日侯府发生了不少事,老爷你也听说过才是,庄若薇置气回了娘家,结果东平侯爷就算被皇上斥责治家无方,也依然没有将人接回侯府去呢。听说,庄若薇身患恶疾之事,也是从东平侯府传出来的,可我方才观她,脸色红润气色甚好,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侯爷依然让她住在娘家,可不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么。”
成国公摸着胡须点头:“如此说来——”
他顿一顿,面上神色轻快不少,看住成夫人道:“夫人,咱们家未出嫁又正当适龄的姑娘有哪些?”
成夫人在其他方面或许迟钝,但在这方面,又敏锐的惊人:“老爷的意思,是要往东平侯府送人去?”
“既然东平侯爷夫妻不和,他又深受皇上信重,倘若咱们国公府能拉拢他在皇上面前为咱们家美言几句,即便要不回丹书铁券,能令皇上解了皇后的禁足也是好的。”成国公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夫人,你一定要挑一个性情最好容貌最佳的姑娘,下午我亲自去一趟东平侯府。”
“老爷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好好的办。”成夫人眉开眼笑的应了,反正那些会被轻易送出去的,都不可能是她的孩子,把那些碍眼的小贱人全部送走,她才高兴呢。“只是,咱们家的姑娘,虽是庶出,那也是金枝玉叶般的人儿,就这样送到东平侯府去,未免有失咱们国公府的身份。”
“这时候还管什么身份不身份。”倘若国公府被削爵废后,他们连脸都没有了,更别提什么身份。
……
成国公府如何谋划若薇自然毫不知情,她刚回到房中,青芳就禀告道:“夫人,五姑娘院里的丫鬟小寒求见。”
若薇拿扇子用力扇了两下,将暑热驱逐了些方才淡淡道:“让她进来说话吧。”
青芳点头应了,又道:“天气愈发热了,屋里还是放个冰盆吧。”
“不必,这样就好。”太过安逸的生活,若薇担心会消磨自己的意志,不动声色间,就将她打磨成一个贪图安逸享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千金小姐了。若往后遇到什么变故,她一个千金小姐又能做什么?
青芳还想劝,但看若薇的神色,也知道劝了也没用。便转身去唤小寒进来说话。
小寒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若薇跟前。
若薇撩了撩眼皮,“有话就说。”
小寒也不知道自己赌这一把到底是对还是错,但她眼下已经到了若薇面前,自然就没有了退路,虽然心中紧张,不过一咬牙,还是利索的开口说道:“奴婢前来见三姑奶奶,是觉得有件事应该知会三姑奶奶一声。昨儿府里出事,五姑娘命奴婢遣婆子往东平侯府送了口信给侯爷。事后奴婢越想越害怕——”
她停一停,偷眼去看若薇的神色,以为自己定会看到一张怒容满面的脸,不想若薇的神色依旧轻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或者根本没听懂一般。她不由得心下发急,索性挑明了道:“五姑娘送信前往侯府求助,用的并非是三姑奶奶的名义,而是五姑娘她自己的名义。”
“哦?”若薇淡淡的语气根本让人听不出其情绪如何。
小寒也拿不准她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期期艾艾的又道:“五姑娘她、她还说了些不该她说的话。奴婢觉得、觉得五姑娘这样很不好,担心五姑娘她会做出什么有*份体统的事来,因此前来找三姑奶奶,望三姑奶奶心中有数才好。”
“你过来告密,不怕庄若兰知道了,将你打杀了去?”若薇垂着眼皮喝水,脑中却思索着为何来回禀此事的不是明月,而是这个丫鬟。
“奴婢,奴婢虽知事主须忠的道理,可若是主子她行差踏错,而奴婢明知主子行为不妥,却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犯错,这样的奴才,也不是好的奴才。”小寒大着胆子说道,“五姑娘忌惮明月姐姐,从不让她在屋里服侍,昨晚也是事先调开了明月姐姐后,才安排人前往东平侯府的。今儿一早,五姑娘吩咐奴婢想法子将明月姐姐赶出她的院子。此事,奴婢还请三姑奶奶定夺。”
若薇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欣赏之色,这丫头不但机灵,还很懂得做人。明明是出卖主子的事,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忧心主子行差踏错。知道明月是她派去监视庄若兰的人,帮明月开脱,明月又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就算最后庄若兰知道她将自己卖了要整治她,若薇不出手救她,欠下她人情的明月必定也不会不管她,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难怪她这么轻易的就选择了立场。
“你就寻个由头,将明月赶出来吧,此事本夫人会跟明月说。”若薇放下水杯,淡淡道:“不过庄若兰屋里的事——”
小寒机灵的磕头道:“三姑奶奶放心,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好五姑娘的。只求三姑奶奶看在奴婢一心尽忠的份上,日后……日后还且留奴婢一命。”
“本夫人向来赏罚分明,往后,少不了你的好。”
小寒于是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青芳在一旁,听完了整个过程,瞥着若薇的神色,蹙眉试探道:“夫人,这五姑娘司马昭之心,着实可恶,您看——”
“随她去吧,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能搅合出什么事情来。”若薇眸中冷光一闪,淡淡瞥了若有所思的青芳一眼。
……
午后,沉寂了许久的秋姨娘突然叫喜鹊来传话,她想跟若薇说话。
原本若薇将喜鹊与留京待命的暗探全撒了出去追查那股神秘势力,不过在李凤锦从宫中平安回来,带回要刺杀他的人与瑞王等人有关后,若薇便暗探全撤了回来——已经折了好些在毅州府,若薇与李凤锦自然不想再在毅州府折了暗探好手,此番去毅州府的,俱是杀部一等一的好手。
喜鹊回来后,若薇便让她留在秋姨娘屋里,原因是秋姨娘需要喜鹊的“服侍”。
想来经过这些天喜鹊的“服侍”,秋姨娘如今已经离不得那夜光石了吧。
在秋姨娘毫无商量余地的算计若薇时,若薇对于她,就没有什么不忍心了。
此时秋姨娘要见她,想必是已经察觉到她自己不对劲了吧。
若薇见到秋姨娘时,她正努力扶着丫鬟的手要从床上起身来,喜鹊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并未上前帮手。
“姨娘不好好躺着,起身做什么。”若薇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出去,淡淡开口道。
秋姨娘闻声抬起头来,摄人的恨意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她为垂下眼睫后,脸上便是凄苦与无助,虚弱的苦笑一声:“我没想到,你竟这样恨我。”
若薇饶有兴致的瞧着她,她瘦了不少,因这些日子未见阳光的关系,而使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透明,长发未束,如丝如瀑的披散在脑后,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愈发娇小脆弱,惹人心怜。
“你多心了,本夫人并不恨你。”若薇淡淡笑道:“倘若今日动弹不得的是我,我也没什么好恨的,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姨娘,你说是不是?”
丫鬟走后,秋姨娘失去了支撑,此时跌坐在床边,用力到发白泛青的手指紧紧揪着身下的锦被,惨然一笑:“是,我是技不如人,落到如今这地步,也怨不得人。”
“姨娘这些年被人捧着,想必是捧得太高,以至于姨娘总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如今姨娘肯认输,倒让本夫人刮目相看了。”若薇笑着走近她,“须知输得起的人,才是能成大事之人。”
“你——”秋姨娘愕然的盯着她,她难道不是前来奚落自己的吗?
“姨娘不是有话要跟本夫人说?”若薇提醒她。
秋姨娘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方敛了所有情绪,淡淡道:“你上次说过,会让血煞阁查探关于另一股打着我前朝后裔旗号神秘势力,可有眉目了?”
“本来应该有的,可是后来又没有了。”若薇简单的将谷雨的事说了下,“她死了后,线索暂时断在了这里。不过,先前抓到的那丫鬟还在,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倘若还有人来救她或杀人灭口,方才能有所突破。”
秋姨娘听了,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尸体旁的芍药花?”
若薇见她眉心一动,试探道:“你有印象?”
“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秋姨娘想了想,却没有结果,摇头道:“最近记忆变得很差,想不起来了。”
若薇知道她这是要借题发挥,也不理会她那幽怨的目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又再告诉本夫人吧。本夫人这里也有一个疑问,姨娘不介意的话,就替本夫人解解惑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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