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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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发作了姜影儿,并没有将她怎么样,但君臣之间的关系却产生了些微的变化,特别是她们都同为女人,这变化就更有些微妙。从太月殿宫人们的角度来看,姜女官明显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这一日女皇小朝会,召见了多日未见的几个重臣,让铜雀台拘捕御史的命令一出,即刻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小朝会上吵的厉害,除了霍既定一直坐在椅上没发表意见,其他人在隐然的愤怒的同时,都还带有一些震惊。

女皇一贯的强硬,甚至比以往更加不讲道理,这边会正开着,那边铜雀台已经遣使来报,人已经被逮捕,关进了铜雀台的监牢。

霍昭端坐在龙椅上,头颅高高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下垂,睥睨着群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声音低沉。

没有人做声。

女皇站起身,中官唱退朝,群臣们躬身行礼,目送着她挺拔的身影消失于侧门。

“陛下越发专恣了……”一个长着一丛漂亮胡须的官员皱着眉道。

“嘘,”另一个止住了他,“你们有没有发现,姜女官都要比平素沉默。”

“啊!这么说弥安那奸贼竟成了陛下眼里的第一人……”

“还有济宁侯,他二人一个把管皇宫宿卫,一个惑乱内帷,阻塞圣上视听,逆贼当道,哎,天不幸我也!”

大臣们三三两两得结对离开,霍既定最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女皇消失的侧门看了一眼,自己一人,缓缓离开。

同一时间,回到寝殿的霍昭心绪却并不佳,大殿的气压很低。午休时间,姜影儿守在内殿屏风外的长榻上整理文书,不妨手臂被一人从后面轻轻抬起,她一转身,弥安琉璃一样光彩照人的眼睛正看着她,“听说你被陛下发作了?”他的声音低沉若酒,身上的气息清新宜人,但姜影儿却知道,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亲自监督,在铜雀台对那名弹劾他的御史用过刑。

“从云端上跌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呵呵,做一个陛下用得上的人,还做一个让她信得过、甚至言听计从的人,还是不一样的。”他捉着姜影儿的手,将它放到唇边,眼睛蛊惑得看着她,“如果我能让你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甚至比以往还甚,影儿,你要怎么报答我?”

整个内殿静悄悄的,守在门口的宫婢们像木胎泥塑一般低垂着脑袋,没有人往这里看,屏风内,女皇正在午休,安息香渐渐透露到屏外,姜影儿心底深处,突然一阵瑟缩的寒颤,她想到了叶柳儿,对方临死之前同自己说的话——看着弥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弹劾案牵连到了公主门下的一个官员,虞盛光对下值回来的霍煌道,“许静是我的人,请大人把他放了吧。”

霍煌将佩刀和大氅解下来,递给一旁等候的侍女,这侍女是一个生面孔,眉长目秀,娇润玲珑,是个清丽的美人。

“我并不是铜雀台使,”他到屏风后自换下布甲,换上家常的青布衫,束上腰带,更显得人劲瘦有力,像是崖畔青松一样。

走出屏风,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哪里能说放就放。”

“大人不是同国禅师交好吗?”虞盛光道,“这有何难。”

“公主是真孩子气,还是跟我故意装傻?”霍煌坐到虞盛光对案,“弥安现下是陛下眼睛里的第一人,又不是我的属下,这个案子,陛下摆明了是要给他出气,做给大臣们看,我与他关系再好,这人情总要欠下的。”

话说到这里,侍女们进来,摆上晚膳,夫妻二人默默用罢饭,漱了嘴,虞盛光道,“刚才说的事,还请大人帮忙。处死那御史一人也就够了,不需要事事都弄的那样大,臣子们是人,并不是狗。”

霍煌看着她,小公主最近不像刚成婚时那样时时要显示对他的紧绷的敌意了,客客气气的,真的像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想到昨夜的旖旎,眼里漾过笑意,揽住她的肩,虞盛光头偏到一侧,霍煌低浊的声音道,“怎么了,我以为昨天让公主很快活。”

少女的脸像月上皎洁的光,没有羞愤,没有懊恼,甚至都没有表情,冷冷淡淡的,让人不似从前那样,一下子便看的清楚,只淡淡得道,“我来了月事,今晚不行。”

霍煌过了一会,松开她,“如此,我今晚去偏殿睡。”他瞥了方才给他放置大氅的美貌侍女一眼,笑着对虞盛光道,“公主贤惠,不过我并不习惯女子们服侍,你不必再费这样的心。”停了一停,又道,“这次的事你别要管了,许静不过是一个小御史,这种人蝼蚁一样的,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为他欠人情不值得。”就是拒绝了她。

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虞盛光将脸埋在掌心里,才十五岁的年纪,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苍老了,有多少次夜不能寐的时候,她会想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死去,好过在这炼狱里煎熬。情|欲是陌生的,在地狱烈火一样滚烫烧灼一样的较量中,就像刚才那个人所说的,她“快活”了。想到这里,少女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粗重的嘶吼,像是野兽一样,很难想象它会从这样一个灵淡的像月中仙子一样的少女的身体里发出。

但还是那个人说的那样吧,还是舍不得,总觉得还有希望,总觉得他定能够再回来——信念就像是一把刀,撑着她,也杀了她,以至于他的名字,那三个字,开始时时念在嘴边的,现在竟连想都不敢去想了,她终于是把他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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