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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坐在岐黄课的教室里,沈采薇罕见的感觉到了一种紧张,这是十分微妙并且少见的情绪。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其实她的习惯还算好,不仅课前会复习一遍书本,还会查一查其他资料。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边上还坐着郑午娘那些无事也能生非的家伙,沈采薇干脆安静的坐在书桌前一边翻看着眼前的《本草纲目》一边回忆贺先生上节课所说的要点。
她看得眼睛微酸,抬手捏了捏眉心,眼角余光瞥见郑午娘面上那淡淡的笑容,忽然觉得心上一跳,仿佛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很是紧张。
这种紧张在钟声响后,台上的贺先生拿起一本《本草品汇精要》时升到了极点,就差一点火花就能把沈采薇的脑子炸成空白。
沈采薇想:完蛋了,这回真是被坑到洞里去了。
贺先生还和上次一样,长发微挽,简朴素衫,微黑肤色,肃然而冷淡。
她走上讲台,在台上随意的扫了台下一眼,随即便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书册,淡淡出声道:“今日讲《本草品汇精要》,如果有人没带书,现在就可以自觉出门了——既然记不住我说过的话,还不如不听。”
沈采薇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来,认错道:“先生,学生上次课上来迟,不曾听到您的要求,所以这次没能带书来。”
她这会儿不说,边上的柳于蓝肯定是要把事情给揭出来的,说不准还要火上添油,所以还不如沈采薇自己先认罪自首来的好。
贺先生闻言稍稍抬眼,瞥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上次迟到,的确可能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可是课后没有向同窗询问课上遗漏之处,是你自己不用心;在座的同窗没有一人愿意主动和你说这事是你为人处世上的失误。”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的下结论道,“无论如何,这是你的错。”
沈采薇只觉得字字如刀,锋利的刀锋就那样刮在脸皮上,避无可避,鲜血淋漓。她都快要被贺先生兵不血刃的用言辞给就地解决了。
许久,沈采薇才咬咬唇,认真的双手交叠,举手过头,郑重一礼道:“是学生错了,请先生原谅。”
贺先生沉默片刻,浓黑的长眉就像是两条刻板的线条,看上去冷淡而苛刻,她的目光在沈采薇往下的脊背上掠过,缓缓而道:“既然没带书,那就出去。”没有半点动容的样子。
沈采薇的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脸皮亦是涨得通红,可她却依旧站着没动——说她脸皮厚也好,若是现在出去了,说不定就成了沈采蘅嘴里退选修课的女学生了。反正,只要留下来,日后总有能够让贺先生改变印象的时候。
贺先生冷淡的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沈采薇,居然也没再说什么。她自顾自的低下头,冷着脸打开书册,慢条斯理的开始说起《本草品汇精要》。台下的诸人皆是寂然无声,根本没人敢去触贺先生的火气。
整整一堂课,贺先生连看都没再去看羞窘尴尬的沈采薇一眼,直把人当成了空气撇在一边。
沈采薇甚少被人这样冷待,且这事有大半都是郑午娘她们刻意造成的,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却还是咬牙忍了下去,认认真真的贺先生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想着回去再对着书重新再学一遍。
好不容易等下课的钟声响了,贺先生出了门,边上的方盈音憋了一节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了:“看她那样子,真是好笑。我就没有见过脸皮这样厚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故作的骄矜,趾高气扬的,甚至连声调都不愿意压低,“先生都让她出去了,还要厚着脸赖在这里。”
郑午娘一贯是会做表面功夫的,这会儿便上来拉了拉沈采薇的袖子:“采薇,你别听她的,她这人一贯的心直口快。可她心也是好的,你别怪她。上次是我忘记和你说了,要怪便怪我好了。”
沈采薇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她那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的就像是落下的星子,只是拿眼定定的看着说话的郑午娘。
郑午娘被沈采薇看得心头一跳,虽然面色不变,语声却顿住了,拉着沈采薇袖子的手也不易察觉的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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