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先帝(2 / 2)
费灵玉像是再也难以承受,捂着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端木景光跑过去要抱住她,费灵玉已经从头上拔下发簪,对准自己的胸口,“端木景光,你要胆敢再靠近我一步,我就立刻就死给你看!”
端木景光果然不敢再朝前了,俊朗的眉目蹙成一团,“玉儿,我不靠近,你千万不要激动,乖,先把发簪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费灵玉激动地已经语无伦次,“我……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端木景光眉目慢慢舒展开,整个人也开始变成出奇的平静,各着几步距离,他仔细地看着费灵玉。
满眼的柔情,像是在看着这个世界上最珍馐的宝贝,“玉儿,你真有那么恨我吗?”
费灵玉瞪着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端木景光,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玉儿!”端木景光再一次深深的凝望费灵玉,口气轻柔,像是怕吓到她,“过去我已经让你失望太多,这一次,既然你想让我死,我怎么还能忍心让你失望!”
迟静言大叫一声“不要”,以她跟着冷漠学来的那些拳脚去阻止端木景光,已经晚了。
端木景光的胸口已经刺入一根发簪。
外面下雪了,蔼蔼的白色映衬的整个天越发敞亮明净。
端木景光真的是一心寻死,那根发簪,除了顶端的装饰,整只都没落到他血肉里。
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迟静言不敢去碰他,蹲在他身边,震惊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端木景光已经没什么力气,勉强对她笑了笑后,就看向费灵玉,“玉儿,这下子,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费灵玉像是吓傻了,整个人除了在颤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范美惠近乎疯癫的狂笑在殿内响起,“端木景光,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皇位,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儿子都不要,值得吗?”
端木景光像是没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他的眼睛一直落在费灵玉身上,像是除了她,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范美惠再也承受不了,冲到端木景光身边,蹲下去,就要拉他起来,是迟静言阻止地快,才没让她把端木景光拉起来。
端木景光肯定是活不了了,让他这样躺着,至少还能把没了的心事了结了。
“端木景光,你的眼睛里只有费灵玉,你有没有想过我,就因为你酒醉后和我有了升平,你为了所谓的内疚,就把自己变成了太监,还给升平编排了个宫女的亲娘,就因为费灵玉一心想灭了大轩,你诈死前把国库基本挥霍空了,你还放任你的儿子们一个个的死去,你为人君,为人父,甚至是为人夫,我问你,你有哪一点是合格的!”
大量的血从端木景光的鼻孔嘴巴里蜂拥而出,他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费灵玉听着范美惠的那些话,震惊地看着端木景光,这个男人,他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包括大轩现在穷成这样,包括他的儿子一个个的死去,都只是因为她想要大轩亡国。
范美惠站起来,缓步走到费灵玉面前,看着她震愕中夹杂着心痛的表情,她很畅快,“费灵玉,还有件事,我要不说,恐怕你到死也不会知道。”
费灵玉忽然就释然了,人这一辈子,都是空的,她还有什么是放不下,想不开的吗?
范美惠直视着她的眼睛,又说:“当年灭你费家的人,并不是端木景光派人去做的,而是我的父亲派人去做的,而你一直被当做感激的丁家人,其实他们才是害你费家被灭门的帮凶,至于端木景光,他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了你,你这个全天下最愚蠢不堪的女人,最应该死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端木景光不会冷落我那么多年,更不会让我的升平已经二十,却还没有嫁出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这个蠢女人!”
“你说说看,我受了你那么多的苦,只是把你的小儿子关在暗室里二十多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乞丐好好招待他,我又错在哪里?!”
费灵玉脸色惨白,嘴角哆嗦了好久,才神情凄惶地看着端木景光,“如果范美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丁家的灭门,是你为我报仇?”
不管她问端木景光什么,他都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
费灵玉走过去,蹲到端木景光身边,迟静言看到她俯身下去,像是要听端木景光在说什么。
不好,她伸手去拉费灵玉,还是晚了,费灵玉已经倒在端木景光身上。
迟静言看到她用来刺进心口发簪,就是端木景光的那一只。
范美惠疯了一样狂笑,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大笑不止,“真好,你们都死了,真是太好了。”
迟静言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告诉费灵玉端木亦靖还活着,只是不在宫中,为的就是不让她搬回后宫。
没想到,范美惠会戳穿丁旭阳就是端木景光,更没想到当年的恩怨,中间还有那么多隐情。
正当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端木亦尘来了,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双亲,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吹了声口哨,眼前很快出现一个黑衣服人。
他吩咐黑衣人,“把人带走。”
范美惠想阻止,“你敢!”
端木亦尘冷冷地朝她瞥过去,“你看我敢还是不敢!”
皇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却很安静,除了太后一病不起,刚刚搬回后宫的宸太妃莫名其妙又失踪,并没有发生其他太大的事。
迟静言觉得这一次真的是她做错了,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她带费灵玉去问范美惠,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端木亦尘把他们两个合葬到了一起,没入皇陵,就是普通的一座坟墓,两个人合葬到一起。
最后一铲土盖到墓上,端木亦尘拉着迟静言在墓前跪下。
他把心里最后一个秘密告诉了迟静言,“言儿,我父皇曾经和我有个交易。”
风太大,他的声音吹到风里就散了。
迟静言能感觉到他的悲恸,转过脸看着他,“什么交易?”
“他告诉我,他亏欠母妃太多,会用以后的时间好好去照顾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不要去管大轩的未来。”
所以大臣们才会感觉曾经少年就名动整个京城的七王爷,忽然变得很平庸。
饶是迟静言已经知道端木景光为了达成费灵玉的心愿所做的那一切,还是惊到了,她转过脸看着墓碑,这上面没有留任何一个字,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埋的是一国之君和他的宠妃。
“所以他把大轩赚钱的商铺都给了你,却把皇位给了并没有治国之才的端木亦元,他明知端木亦元心狠手辣,没有给他任何约束力,放任他把他的儿子一个个杀了!”
端木亦尘点头,却没说话,和迟静言一起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拉着她起身离开。
迟静言走出几步,又回头,这个地方真是空旷,方圆十里都没有任何村庄,烈烈的东风吹在人脸上,割的人皮肤生疼。
她看着那一座无字碑,想到了范美惠说的那句话,觉得很对,端木景光于大轩来说,不是个好皇帝,于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来说不是个好丈夫,于其他的儿子来来说不是个好父亲。
皇帝又如何,到底走不出一个情字。
端木亦尘把迟静言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呵,还是觉得很凉,把她的手直接放到他衣服里,“言儿,我太太太祖父留下的那封信里,还有一句话,不能让和我太太太祖母长的很像的人继承皇位,是他害怕诅咒。”
“什么诅咒?”
“信上没说,不过,我猜我太太太祖母太痛恨皇位,可能在临死前说过对皇位不好的诅咒吧。”
“这你也信啊?”迟静言笑着打趣。
端木亦尘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是我相信诅咒,而是父皇是他那一代里长得最像太太太祖母的,一开始他也是踌躇满志,到最后……”
迟静言踮起脚,飞快啄了下他的唇角,“王爷,反正你不想做皇帝,而我也不想做皇后,就算真的是诅咒,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端木亦尘和迟静言回到王府时,看到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很惊讶。
迟静言问端木亦尘,“王爷,他们那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端木亦尘还真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嗯,是有脏东西。”
迟静言摸上脸,“王爷恕罪,臣妾失仪了,先回去洗脸了,洗干净了再来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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