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战争的因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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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卑库中军营帐,一众将校官佐尽数到齐,这次欧阳轩准备了很多椅子,现在外面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可不想让他们坐在地上。椅子西汉时期就有,都是皇帝赐给80岁以上老人专用的赏赐,最有名的就是汉武帝赐给丞相公孙弘的椅子,也是汉武帝时期不多的两个善终的丞相之一。这些椅子都是欧阳轩在军中找会木匠的军卒,临时用木头打制的靠背椅,虽然粗陋点,但总比大冷天坐地上强。

账外已经是大雪纷飞,不是雪片,而是雪团,听着雪团打在帐篷顶上噗噗的声音,在座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样的雪他们没见过,欧阳轩可是经历过两次,所以也就不见怪了。“军伍营帐可否加固?”欧阳轩半天才开口道。郎誓起身道:“回将军,按将军所令所有营帐都已经树干加固,帐内临时搭建泥质柴炉取暖。只是这降卒如此善待,是否妥当?”。“营中粮食是否能供应所需?这些家人是否皆是吴楚之人?”。欧阳轩有些不快的问道。“粮食物资足够百万士卒一年所需,那些士卒家眷倒都是在吴楚之地”。看欧阳轩有些不高兴,郎誓连忙道。“粮草即足,又无后顾之忧,为何不善待之?同为天地之人,何来高低贵贱。如无庶民士卒,你等又何来富贵?人不能以善小而不为,不能以恶小而为之。人性本善,名利富贵毁之。今后我麾下将领在不影响行军作战情形下,一律不得擅虐杀敌俘,如对行军作战有害,则放之。否则斩无赦”。欧阳轩狠狠的说道。“属下谨遵将军教诲”,众将校起身拱手回道,尤其以新降的吴军将领声音最大。欧阳轩信奉一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天理昭昭,循环往复,报应不爽,杀人罪者终被杀。最典型的就是秦汉交替时的政治食物链,从战国末期的韩非开始,经李斯--胡亥--赵高--子婴--项羽--韩信--吕雉。一条中国历史上的政治食物链,延续了一百多年,直到汉初,终于平息下来。

“真是天助我汉室,此番大雪冰冻,田禄伯麾下吴楚军卒,无粮无资,能活者十不足其一,命,雪停之后,全军清雪前行百里,收拾残局,多准备些皮褥,袄服,煮些汤食”。“属下领命”,众将校起身拱手到。“唉,希望那里不会是人间惨剧吧。严冬旷野扎营,不知道这个田大将军是如何想的,如无他议,都退下准备吧”。

欧阳轩起身随众人出了营帐,外面的大雪厚度已经快及膝,抬手看看表,温度已经零下28度。“可怜江淮之民,遭受兵灾,又要遭这天灾。命,羽林从军从现在起,连夜砍伐柴木,保证帐内火炉后,逐户分发柴碳,先可贫民之家始之,羽林军全体夜晚加餐肉糜汤食,备雪后战事”。“诺,属下领命”,郎誓、张剪和赵周同时应诺领命而出。

“飞雪如布山石隐,长淮迷雾遮河带。苍茫天地披银沙,白绢铺下贫冷逝。茅屋骸骨霜如雪,朱门暖堂肤似纸”。欧阳轩看着这白茫茫的天地,情不自禁的吟出这首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主簿和司马相如唰唰的在竹简上书写。“扈候,如此辞令,在下敬佩,只是稍作些改动更加绝妙”。“哈哈,司马从事不知改何字?”。“铺改冰,即可”。“哈哈,好,就改此字。略词小作让主簿和从事见笑了”。

大雪还在下,白狼兄妹自从回来就有些焦躁不安,对雪应该是他们最喜欢的,现在好像是很敬畏。回了帐篷,翻出吉他,弹了几首舒缓的曲子,给白狼放松放松神经。等它们睡了,才去各营查看。已是深夜时分,雪厚已经近一米,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北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行走很困难。虽然有军兵不停地清扫,但依旧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大雪。巡视一圈,在细节上又嘱咐了一遍,才回帐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巳时时分。赶紧起来洗漱一番,出帐,雪已经小了很多,但也是鹅毛纷飞,能见度不到百米。未打扫过的地方雪已经有一人多高,温度维持在零下二十度。各个校尉来报,各营暂无冻伤,营房亦无坍塌。坍塌房舍之户已安排在城楼之上,县府公堂之内。“房舍不足时,可挖雪洞暂避一时,开粮仓,熬些粥饭,送与灾民”。“诺”

大雪整整下了两天方停。这场大雪之大超出了欧阳轩的想象,没清理过的地方雪深已经没了帐篷顶部。这个年代雪灾在这个地方不应该叫灾害,都是自给自足的家庭生产,除了城里的庶民,其他的粮食不用购买,只要房子不塌,不冻死,就没什么问题。强冷空气过后,气温回升,雪自然就化了。除了春播会出现些问题,其他无大碍。所以在当地多个县的地方志里只记载“景帝前元三年正月己丑日,大雪,厚及屋”。如果这场雪发生在游牧部落,那绝对是最大的天灾。牛羊被雪埋冻死,导致断粮,那才叫恐怖。北匈奴之所以会败在卫青手里,就是因为前一年的雪灾减少了一半的人口,只好带着王庭北遁,等缓过气来,才有了北庭南下,三国时期肆虐北方,甚至掳掠了蔡琰。当时的口号就是“忘我者汉,当以等汉充之”,南下的匈奴人建国百年后最后融入当地,现在山西河北陕西高鼻梁黄体毛的基因绝大部分来源于此,匈奴人和汉人的区别就在于深眼眶,高鼻梁,黑发,黄体毛(这个别问我哪来的,自己找历史书看)。突厥之败也是类似,都是因雪灾。看来田禄伯今天也是要败在这场大雪之下,紧缺的粮食和物资,不知道会怎么熬过这两天。

命令郎誓带着羽林军向着田禄伯军营方向挖雪清路,张剪和赵周带领羽林从军铲除城内积雪。这也是一个相当大的体力活。一干就是三天,羽林军清理速度还算是快的,三天内清理出十丈宽进九十里的雪路。之所以叫雪路,是因为出了城门以后不是清理,而是用盾牌压实雪,弄出一条雪路。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吴楚军营的将旗,其他的都是白茫茫一片。欧阳轩让每名士卒都用透明的羊肠外衣染色后,用竹条编个眼镜框,蒙上染色的羊肠,充当太阳镜。虽然很影响视力,但总比患上雪盲症强。从军都是在城内,有城墙和树木影响,患雪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像这旷野里,都是湖泽,没有干扰色彩,不雪盲那才怪了。

命兵卒继续压雪向前,雪已经停了四天,气温回升到零下六七度,太阳正当空,雪面反光很强烈。剩下的十里路欧阳轩都是带着自己后世带来的偏光镜左手提着刀,右手提着上好弦的弩,骑马在最前面。十里路很快清理完,距离吴楚军营只有百步远,里面静悄悄,营门也只剩下一个顶在外面露着。整个营地帐篷已经全埋在雪下,营地里的雪要比周边低些,明显是清理过。让兵卒继续清理,在营门处将雪挖开,雪下面埋了四名值哨的吴军士兵,已经死亡。两侧门楼上也有二十多名吴军士卒,也都被冻死,还都穿着普通麻布袄,其实就是两层麻布之间塞上些麻线、芦花、羊毛和短干草一类的东西。还有的士卒就是一层厚麻布衣物。不像是羽林军都是羊皮袄,欧阳轩让从军一直大运动量的清雪,也是怕他们衣着单薄冻死。库房里有不到三万件羊皮袄,也都是给了值哨的士卒。

继续向前清理积雪,最先挖到的是靠近辕门的哨营帐篷,等拉开帐篷门的那一刻,欧阳轩后面很多士卒,张口就吐。太惨了,整个帐篷里50具尸骨,其中有三十多具下肢已经只剩下骨头架,其他二十多具嘴角还带着血。不用想,一定是剩下的二十多人吃了已经死去袍泽的尸首,最后还是被冻死。由于雪的覆盖,温度比外面低十多度,对面那个帐篷基本上也是如此,连着挖了二十多个帐篷,也都是凄惨无比。每个帐篷里也有烧过碳的痕迹,但明显准备不足,雪封门之后,还在烧炭,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最后死亡。不像是欧阳轩命令的及时清雪,用的是泥炉子,保证通风等措施。其他的帐篷欧阳轩没有再让挖,直奔中军大帐,也好认,有杆将旗于门外。

等欧阳轩推开中军帐的门,里面有把剑迎面而来,急忙用刀隔开,刀背斜上反挑,重重的砸在袭击者身上,欧阳轩不想再杀了,应经够惨了,好不容易有个活人当然得留着。后面的士卒立即进账,将仰躺倒在地上的袭击者俘获。帐内总共有四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躺在羊皮褥上。屋内火盆早已经熄灭了,只有一点点的灰烬。要不是他们穿的是皮袄,估计也冻死了。“赶紧生火,弄汤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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