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太子北上(1 / 2)
朝堂,似乎一直都很顺利,叶瑖也是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每日里陪着周媚用膳,叶珵却是越来越忙碌,不过午膳和晚膳依旧会在乾清宫和他们一起。
五月里会试结束,六月放榜,周棠排在第五位,等到七月殿试的时候,大概的排位也就是如此了,若是超常发挥的话,位列前三甲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无尘这些日子一直都居住在宫里,白天大部分都是在房间里看书,或者是去宫里的药库和太医署和那些太医说说话,不过每日清晨还是会趁着那些宫妃离开之后,来周媚这里说说话,顺便再陪着叶晞聊聊天,日子倒是过的很轻松。
她没有问这小师弟何时离开,只因为她也觉得这些日子身边似乎并不轻松,隐约也能感觉到即将有大事发生,小师弟是师傅亲自选择的下一任长春观观主,其资质已经是毋庸置疑,再加上他也算是半个皇室众人,叶瑖将他留下来,应该也是要借助他的力量。
所以说,这次的事情也能牵扯到大燕朝的安危,她也能理解。
毕竟若是一个朝代没有发生过几次谋朝篡位,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存在过。
天气,热的更加的厉害了,周媚也因为在小师弟的调理下,身子恢复了以前的气色和健康,两个孩子都很是高兴。
而叶瑖也是将金銮殿上的位置让给了儿子,他则是和从前一样在旁边指点协助,在叶瑖离开的日子了,叶珵也是执掌了一个月的国事,再加上旁边姬珩和云忠仁等人的协助,也是没有出过半点岔子,所以在朝的文武百官心里也明白,皇上这是想要培养太子能够早点登基。
御花园内,周媚靠在湖中心的游廊边,单手撑着额头,看着里面锦鲤嬉戏,感受着从湖边吹来的凉风。
“无尘,你现在查的事情很难办?”
“是有一些难,不过皇上已经着人手出去打探消息了,若是得到的消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那事情就能告一段落了。”
“谋朝篡位?”
“果然瞒不过师姐。”叶缺轻声笑道。
“我能察觉得到,明明师傅督促着你早点回去,你还在这里晃悠一个多月,没出事才叫不正常。”
“嗯,不过宫里面有对方送进来的奸细,我觉得时间定然是不会短,可能在废帝在位的时候,就被人埋下了一颗棋子。”
“原来是这样,那大概就是趁着叶瑖不理会朝政的时候埋下的,看来对方也不简单。”
“是啊!”叶缺点点头,“说不定是封地的几位王爷其中的一个或几个。”
周媚微微蹙起眉头,然后扭头看着他,轻声问道:“若是这里面有吴王呢?”
“师姐……你可真的是难为师弟了。”他摇头苦笑。
“是啊,难为你了。”周媚轻叹,若是有他的生父,真的密谋造反,其失败的结果恐怕不是轻易能承受的了的。
叶瑖拼命想甩掉这个包袱,有的人却拼命的想要捡起来,人和人还真的是如此的不同。
“无尘是云雾山长春观的下一任观主,护的是天下,不是乱臣贼子,师姐放心吧,从我娘死去的那一刻,无尘就已经不是吴王府的人了。”
“师姐是怕你的心里难过。”
“不会,现在真正能让我在乎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的笑容很清润,很温暖,也让人觉得很安全。
周媚感慨时间的流势是如此的无情,却也如此的多情。
“你真的变了很多。”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再看看现在,他真的是脱胎换骨。
“都是师傅教得好。”叶缺含蓄笑道。
周媚嗤了一声:“算了吧,他没有把你带坏还真是万幸。”
明明是个道士,一点都忌口,能活到近百岁还真是奇迹,还整日里说多吃蔬菜,长得和蔬菜似的。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和她抢鸡腿抢的最凶的,就是他。
“虽说脱离世俗,却一直在世俗之中,以后你的日子也挺苦的。”
“不会,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比曾经过的有意义多了。”
周媚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何种日子,但是想必是很不好的。
“脸上的疤痕,可有消淡很多?”外人都说这脸上的疤痕是被火烧的,事实上却是也是如此,但是真相却是被吴王妃派人用铁铲直接烙在他左边的脸颊上,一下子拍上去,肉都熟了,当时的叶缺还只有六岁,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当真是心狠手辣。
若说叶缺聪明,那自是不假,但是他当时年纪小,生母护不住不说,连生父都是不闻不问,若不是后来偶然的机会被长春子碰到,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好孩子,即使心中有怨恨,也是随后就消散,性子也有些寡淡,别看表面带着温润的笑容,但是这种笑容,在面对的别人的时候,更多是一种礼数,从小浸淫在骨子里的做派,也许面对自己比面对师傅的时候要差一些,这么好的孩子,若是真的一生不娶妻,连她都觉得可惜。
只是她又觉得,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何等出色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颜色有些淡,新肉也长出来一些,但是师傅毕竟不是神仙,也无法做到让我恢复从前,不过师姐不用担心,这面具我已经带习惯了。”如今不带着的话反而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虽说在外人眼里有些可怜可悲,不过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为防止她继续胡思乱想的问下去,叶缺笑着转移话题:“师姐可曾见过金发碧眼的人?”
周媚轻轻点着下巴的手停住,回头看着他:“你见过?”
“是啊,前两年跟着师傅到处游历的时候见过,只是听不到他们说话,总感觉他们的话说起来舌头都是卷着的,似乎带了一些东西来这里,当时很多人都围着他们说话,连官兵都引过来了,还以为他们是妖怪,最后被赶上了船,让他们离开了。”
说完又笑着补充道:“可能是觉得杀了他们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影响。”
“叶缺,你知道咱们现在所出的大燕朝有多大吗?”她笑着问道。
“自然是幅员辽阔,地域广博的,大燕朝是融合了前朝的基础上,又驯服了南北东三域,足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国。”
周媚摇头,这大燕朝的地域她看过地图,充其量有华夏国的三分之二大,若在这种群雄割据的时代称之为第一大国,那也是没错的,但是在大海的另一端,还是有国家存在的,只是这个时代海陆还没有完全的开放,即使是打鱼的渔夫也不会跑出很远。
而在曾经的华夏五千年,真正走上这条路的也只是明朝的郑和,开创了陆路和海陆的丝绸之路,为当时的经济创造了很高的价值和历史考古意义。
虽说唐朝的时候也开放了海陆,却终究是有其局限性。
“世界之大,不是用眼睛和脚步就能随意丈量的,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大海的面积足以占得世界的七成多,而陆地的面积只有不到三成,整个世界的海陆面积总和有五亿多平方公里,你可知道五亿是一种什么概念?大燕朝不过只是世界一隅罢了,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是如此广袤之地,有金发碧眼的不奇怪,咱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咱们的话,国家不同,肤色不同,人种不同,其文化和历史也就不同,语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师傅一辈子游历天下,不说只是大燕朝,别的国家可能都有涉猎,你现在做的就是把师傅脑子里的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变成自己的,然后就可以天之地大,任我遨游了。”
听到她的话,叶缺是很震惊的,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数字,真的不知道师姐是如何得知的,五亿多平方公里,大燕朝身为天下第一大国也不过是几百万平方公里而已,繁盛的地方只是京城向外的地方,在远处也不过是广袤的空地,在他的心里除了大燕朝别的地方似乎都很是荒芜,难不成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如同大燕朝一般的繁盛国家不成?若是如此的话,他倒真的想去看看了。
而周媚也很吃惊,没想到真的能有外国人出现在大燕朝的土地上,看来欧美国家的造船技术已经很先进了。
毕竟现在的大海还不必上一世,有所谓的顶级海上设备和各种应急设施,就大燕朝的穿,充其量就只能在运河里航行,对于大海完全都没有涉及,比唐朝都不如,而且海上风暴千变万化,能跋涉如此险峻的环境穿越大海来到大燕朝,不得不说她是很佩服的。
也许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谈谈,未来儿子继位,促进邦交,从来都不是坏事。
她曾经是商人,现在同样没有脱离那个范畴,只是将大燕帝国当成是公司而已,一个公司若是没有合作的对象,是不能够长期生存发展的,闭关锁国也许能安逸一时,但若是被别国强硬的叩响大燕的大门,那不是她乐意见到的,清朝不就是被鸦片轻易的打开关口吗?
原本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但是如今人家已经找到了家门,避而不见,不是她周媚的待客之道,只要对方没有坏心思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她对于造船之类的不懂,但是谈判还是很在行的。
古代的渔民日子朝不保夕,她没见过,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若是学到造船技术,百姓好过了,何愁天下不太平。
“师姐,你知道的似乎很多,但是就算如此,咱们也互相听不懂,岂不是对牛弹琴?”
“谁知道呢。”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缺看着她,也缓缓地摇头失笑了,看来师姐是不想多说,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会而不点名,若是真的听得懂那种叽里咕噜的话,他真的会将师姐看成神仙了。
两人随后就随便的说着山上山下的时候,那边叶瑖也缓缓的和儿子走过来。
“再说什么呢?”他在周媚身边坐下问道。
周媚就将叶缺看到金发碧眼的人和叶瑖说了,然后也说起来开通海陆的事情。
叶瑖沉吟片刻才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才可以。”
周媚点点头,她也只是提个意见,可没说现在开口,他当场就拍板,那样也太儿戏了。
“固伦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从上书房出来之后,妹妹就去了景乐宫找徐母妃弹琴去了。”叶珵说道。
“可算是安静下来了,前些日子缠着无尘缠的紧。”
“固伦公主小儿习性,让人欢喜的很。”叶缺笑道。
他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少有人接触他了,固伦算是一个,似乎丝毫都不怕他一般,而且也很懂事听话,这样的孩子谁人不喜欢。
这边说着,那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乱,然后廖凡就跑上前,在叶瑖耳边小声道:“皇上,颍州知府送来奏疏,是赵大人送来的。”
叶瑖打开来,扫了一眼,顿时合上奏疏,整个人的表情就变了。
“珵儿,跟我来,叶缺也一起。”然后对周媚道:“媚儿,午膳就不过去用了。”
周媚心顿时就提了起来,站起身对他的背影道:“皇上,可是出事了?”
叶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来到勤政殿,赵承胤已经等在了这里,看脸色是极其的难看。
“皇上……”
“赵大人,何时收到奏折的?”颍州府辖区内五个村子被连夜屠村,上至年迈的老人,下至婴孩没有一个活口,那群逆贼,当真是狗胆包天。
近两千人,一夜之间被诛杀,是别有图谋还是敲山震虎,着实匪夷所思。
“是方才下朝之后,刚回到衙门,书吏就送上来的,微臣不敢耽搁,就特来请皇上定夺。”
叶瑖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然后睁开眼看着叶缺和叶珵。
“珵儿,这件事爹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爹会让叶缺和姬珩与你同行。”
叶珵点点头,小脸很是严肃,“爹,儿臣愿意过去。”
“那你们明日就出发,想带多少人或者是带谁,自己去商榷,这次你不是出去游玩,身边虽说有叶缺护着,也一定要万事小心。”他怀疑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所以他不能离开朝堂,但是儿子可以,他们也许算不到,如今他身边还有个叶缺。
赵承胤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对叶瑖道:“皇上,太子年幼,此去必定凶险万分,万万不可。”
叶瑖看着已经初见自己多少轮廓的儿子,笑道:“正因为凶险才要去,坐在这个位置之上,那一日不是凶险万分,也许他们是有目的的屠杀,也许是想要将朕拉出京城,正因为如此,朕才更不能离开,所以这个责任,珵儿必须要扛起来,你可明白?”
叶珵用力的点点头,“爹,儿臣明白,爹放心吧,儿臣定会活着回来的。”
“好,这才是我叶家的好二郎。你娘那边,别忘记去说一声。”
“儿臣明白。”只是去说一声,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娘是不会反对的,在他的心里,娘也许比自己更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等叶珵离开,他才对叶缺道:“颍州府近邻吴王和安王的封地,其中到底是谁下的手还犹未可知,此去珵儿就交给你了,他是大燕朝的储君,这种情况,他不去,朕不放心别人。”
赵承胤都要疯了,太子还不满七岁,就让他巡视那种凶险之地,若是万一出事,可是会朝野动荡,危及大燕朝的根本,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叶缺笑着点点头,“皇上放心吧,我定会护的珵儿平安的。”
乾清宫,周媚正在用午膳,就看到儿子走进来,旁边的春琴赶忙让人添置了碗筷。
等坐下之后,他才和周媚说要出去走走看看。
周媚点点头,给她夹了一块藕片,笑道:“去吧,在外注意安全,切不可冲动行事,万事想要圆满,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娘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叶晞抬头看着哥哥,好奇的问道:“皇兄,你要去哪里?远吗?”
“嗯,很远,还要走水路,要七八日才能到达。”
“那么远啊,不过皇兄回来要给固伦带好玩的。”
“知道了。”
当夜,叶缺和叶瑖在勤政殿说到很晚,之后又和殷延青说了近两个时辰才歇下。
第二日,朱雀门前,周媚和叶瑖来送儿子。
随行的只有很少的人,叶缺,姬珩和四名护卫,但是暗中还有叶瑖安排的近百名便装随行的禁军,若是有事他们自然会出现。
她表面看着很是从容,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紧张和担心,若不是强自忍着,指不定就会将儿子抱下来,直接回宫。
“爹娘,那我就先走了。”叶珵从车里探出头,看着他们。
“珵儿,路上一切都要小心,多听多看少冲动,凡事多和太傅商量着,外出也要注意安全。”周媚叮嘱道。
叶珵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齿,“放心吧娘,儿子都明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前面马儿踏步,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宫门,向远处去了。
马车渐渐的走远,逐渐的变小,最后一只成为一个小黑点很快就消失在远处,周媚才回过神,轻轻的叹口气。
叶瑖拉着她的手,转身慢慢的往宫里走去。
“媚儿,别怪我。”
周媚在他手心勾了勾,“怪你做什么?这是他应该背负的,你又没做错。”
“嗯,朕没做错。”他轻声道,但是即使如此,他心里也还是担心的厉害。
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他们这么远,虽说也离开他们和妻子去了一趟云雾山,但是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这一去,必定是凶险万分,希望不会出事。
沿途的风光是很好的,这一点对于没有坐过船的叶珵来说,很有吸引力,除去前两日做马车,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在京郊转换了水路,走出京城地界,自处都是高山密林,远处也是碧波荡漾,车里自然不只是他们几个人,还有很多的商客,穿共有四层,最底下的一层放的是货物,上面则是水手休息的地方,船上面的两层,一层是用饭的地方,二层商客们歇脚的房间。
他们要了两个屋子,叶瑖和叶缺以及姬珩在一起,而余下的几个护卫在另外一个房间,这让别的商客心里很不舒坦,毕竟连下人都能住上一个房间,他们的下人可是都在外面,这样不是让他们难做?而且这商船的客房本来就不多,不过架不住人家给的是十足十的真金白银,主子愿意付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就要四天的时间,最开始可能觉得好玩,但是接下来叶珵就觉得长时间看着外面,掠过的景象会有些眼花,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船舱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姬珩说话。
“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姬珩笑道:“自然是行商的,难道老哥不是吗?”
男子呵呵笑道:“我是行商的,只是没见到想小老弟这样做派的行商的,商船穿过哦渝州府,途径庐锦州府,庐阳府,颍州府,穿过荆州府然后再到前面的江州府停船,老哥我十九岁离家跟着掌柜的行商,几年后自己做小买卖,这条船我坐了有近二十年了,船工都换来了好几波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小老弟这般派头的人,看着像是养尊处优的,难不成是第一次行走?”
姬珩抱拳回道:“老哥果然是慧眼,我们兄弟三个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家父年纪大了,腿脚逐渐不灵便,就想着让我这个长子继承家业,所以就带着几房弟弟出来看看世面。”
“咦,这就奇怪了,看公子年纪也有二十出头了,按理说也不应该现在才走动,未免有些晚了吧?”男人的眼神是纯粹的好奇,也是健谈的那种,这一点姬珩和叶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姬珩却“羞涩”一笑,给叶珵倒了一杯茶,“让老哥见笑了,我在家的时候不喜行商,今年参加会试落榜才被逼着……”
话没说完,但是话音的意思,一般人都能听得出来。
旁边一年轻的男子听到,也是哈哈笑了起来,“这位兄台还是好的,我三年前参加,连秀才都没有考过,这会试没过还带已经是个举人老爷了,在官府某个差事还是可以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要考咱们就要最差做个父母官,否则还真的不如在家里行商,还能到处走走,苦是苦了点,家族的产业总不能不顾吧?你说是吧,小兄弟。”
“是,老哥说的是,我爹也是这么说我的。我这位堂弟只好药材,小弟年纪还小,家里还真的就只剩下我了。”
“大夫也好啊,救死扶伤的,咱们当今的皇后娘娘不正是神医传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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