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二(1 / 2)
“我们亦如是。”苍玉笑容有些淡,让人不禁收敛了随意,“只是……”
他的目光从重瞳、鸠、南宫婠婠、纳兰子矜、张子衡身上划过,被他看着的人无一不心神一凛。
最后,苍玉的目光停在了青尧身上,没有说话,只是其中蕴含的意思已经一丝不落地表达出来。漆黑光泽的眸子深邃无比,点点情绪晕染其中,如同无尽时空中的流光瞬逝,绮丽风景。
“……”所有人耳边都响起一声无声的长叹,青尧神色微变,疲惫般闭了眼,但很快他又睁开了,仿佛那一瞬间的脆弱不过是在场之人的错觉。
“我先走了,墨九,便拜托你们了。”青尧说完,见苍玉几人点头,不再留恋,直接往朱雀族地外的传送阵走去。
那是只能在朱雀族内使用的传送阵,可以传送到几乎任何地方,但是那些地方无法传送到这里。
墨九一直站在凤梧上,清风在吹到他身上的一刹那变得柔顺无比,能够吹得满树叶动的风却只能吹起他几缕长发,柔和得像春日云层上的阳光。
他目送青尧到朱紫所在的南明殿告离,再到苍玉等人所在的地方向苍玉他们道别,向朱雀族地外的传送阵走去。
风吹落了一地梧桐叶,天劫留下的花瓣被从地上吹起,在空中打着卷儿又再度落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撒在眼睫上,眼睛看到的画面晕染上层层柔和的金辉,遮了一半,朦胧了一半。
随着脚步,两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到青尧的身影消失不见,墨九站在原地,保持着漠然旁观的姿势。
这些都和身为天道时的一模一样,墨九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做了这一切,如同镌刻在身体中的本能,哪怕已经回归了原本的生活中。那用契机引出。又用时间加固成习惯的性格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弭。
青尧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的神识一直停留在后方高高站在凤梧之上的墨九身上,在那双好似秋水般无波无澜的浅金色眼眸的注视下。蓦地,他恍惚这条路就如同双方的命运,在诠释了各自的性格与选择后,走向各异的未来。
许许多多时候。对方不正是这样吗?默默望着身边的身影从自己的世界中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不出声挽留,静默得好似时间已然凝滞。有时候,不知道那人在看什么,不知不觉。叶子已经落了一片、两片……有时候,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后知后觉。路已经渐行渐远,渐无书……来时。没有雀跃欢呼,走时,也只有目光相随,西风相送。
他看到了身后之人的凝视,可如同那人没有出声一样,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直到双方的身影都被阳光笼罩,相互间只能朦胧看到几分模糊的轮廓。
许多年后,青尧望着青丘内浮云远淡,天地高广,想起如果当时他回头了,又是怎样的结局呢?只是,永远也没有如果,也不需要如果……
便像离去时来自后方的凝视般,他们对于彼此是祝福,无论最后的结果。
只是,那人从来都能让人在回想起来时,心生涩然——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期待也没有渴望,却生生令人有种心碎的感觉。如同天道,什么都知晓,却一切归于无言,沉默得不知道挽留,任由事物自由进出离去。也许,是太清楚挽留的结果,也太过于尊重他人,所以,才会任之来去。
重瞳处。
重瞳一改往日的精神,情绪颓丧,脸色灰败,炯炯有神的眼睛内时懊恼、烦躁,还有一些看不分明的痛。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重瞳想起当年与墨九第一次见面时的记忆,还清晰记得那张绝美至极也淡漠至极,给人说不出的凉薄的脸上那抹漠然。浅金色的眼睛,就像最温暖纯澈的天光,可里面的骄傲却如同一柄与天争锋的宝剑,虽然有着剑鞘,可依旧散发出凛然傲世的气势,仿佛世界都在其脚下。
望着他那微含讥讽与嗤笑的眼神,没有不屑,空得就像虚无……这也许是他暴跳如雷的原因,不是因为讥讽与嗤笑,而是那什么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死去般的灰。
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他直觉那人是个麻烦,也不喜欢那人眼中的空洞漠然,可时至如今,他不得不去想那人眼中的‘灰’,是否是因为已经知晓自己既定的命运?是否是明白这世间沧桑种种,早已彻悟看透?
“只是转眼间,所有人都变了……”重瞳黯然垂首。
苍玉变了,那个让苍玉忌讳万分的人变了,各大势力都变了……原本多么单纯的战争,却变得如此复杂,复杂得让他就像一只提线木偶,挣脱不了绳索的束缚。
苍玉、纳兰子矜、鸠、南宫婠婠、张子衡心中蓦地一静,对于重瞳的话回以包含无奈与苦涩的沉默。
“望着墨九,总是觉得自己无法和他对视。”重瞳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旦用了,便表示他认真了。看得太透,所以重瞳愿意以一种轻松的姿态活在这个世上,也活在他人心中。世界上沉重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希望他能给他所牵挂的人带来的,是一个可以透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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