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阿凤睡不着（2 / 2）

“什么都可以！”她说。

“我这个人很好奇，能谈谈妳的事吗？比如妳的过去的事情‥‥‥”我对一个十八岁便生下孩子的女人甚有兴趣，我以为她不会说，怎知她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白色的烟雾圈后，便说出了她的一段往事。

是的，不开心的时候，找个人聊聊，舒缓心中的郁闷是好的，她说︰“我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跟一个比我大五岁的男人一起，他叫阿龙，是个黑社会人物！

我们同居了两年，有一个晚上，他很晚才回来，当时我已经睡着了，我在睡梦中听到他叫我，我睁开眼睛，伸手想开灯，但被他阻止，在黑暗中，他捉住我的手，跟我说，他有些麻烦，要离开香港暂时避一避，说着把一包钱塞给我，然后又说，把孩子打掉吧！

那时我怀了两个月身孕，我原本打算不要孩子的，但当我听到阿龙说那句‘把孩子打掉吧！’的说话后，我便改变了主意！”

阿凤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然后继续说︰“这句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在说︰把垃圾倒掉吧！或者是在说︰把那部旧电视机丢掉吧！一样！这是我的孩子啊！不是垃圾也不是旧电视机啊！‥‥‥”

阿凤吸完手中的香烟，随即点燃另一根，然后说︰“阿龙说完便走，我拉着他的手，但被他用力的甩掉！‥‥‥他走后，我打开床头灯，我看到床边染有鲜血，一条血路一直延伸到大门口，他受了伤！滴着血回来，然后滴着血离去！我起身沿着血路找，去到街上，血路消失了，他可能截了出租车离去。第二天，我四处找他，问他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到了第三天，阿龙的一个黑帮朋友找我，他叫阿辉，阿龙失踪后，我曾找过他，但他的手机一直关着。阿辉给了我十万元，说这是阿龙放在他那里的，现在他还给我，我问他知不知阿龙下落，他说阿龙以后都不会回来的了，叫我不要等他，我追问他，阿龙为什么以后都不会回来，他去了哪里？他没有回答，他想走，但被我拉着缠住，最后他无可奈何，大声的说︰人都死了！还怎会回来！说完后，他推开我便走了！‥‥‥”

阿凤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她茫茫然的望着白色的烟雾慢慢的在半空扩散，然后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说︰“当时我不相信阿龙死了！我接受不了这是事实！阿龙没有死！他会回来的！回来蹲在我的床边，唱歌给我听，他唱歌很好听！‥‥‥真的！‥‥‥他唱歌很好听！‥‥‥”

“‥‥‥阿龙始终没有回来，我亦不得不接受这是事实！原来他私吞了黑帮的一批毒品，被黑帮老大知道，派人捉住了他，把他处死！‥‥‥阿龙死了，我连他的尸体也找不到！”阿凤说到这里她又哭了。

我从床边小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片纸巾给她，她擦掉流出的眼泪后继续说︰“我生了小浩后，为了生活，开始找工作，我最初在一间模特儿公司当模特儿，因为我不肯跟男人上床，所以公司给我很少的工作，我的收入很少，后来我想通了，愿意跟男人上床，工作便多起来，收入也多了，但这样跟男人上床，感觉上跟做妓女没分别！之后我跟一名电影监制上床，他介绍我到摄影棚做场务，接着又跟一个导演上床，他给我副导演工作！最近有一个电影老板看中了我，我跟他上了几次床，他给我钱，又叫我到他的电影公司工作，学做电影监制，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给我的，他叫我现在出去跟他开房，我说要休息，明天要一早回摄影棚，我说明天晚我有时间，他说明天晚上他要去澳门，最后约了后天，在铜锣湾的柏宁酒店开房。‥‥‥”

我默默的听着，这是一个单身母亲，独力抚养儿子的辛酸故事！

“‥‥‥我不喜欢喝啤酒，也不喜欢抽烟，生了小浩后，我每晚都喝啤酒和抽烟，我喝阿龙生前喜欢喝的那个品牌啤酒，抽他喜欢抽的那个品牌香烟‥‥‥这样，我觉得会跟他很接近！‥‥‥”阿凤说。

很痴情啊！我心里说。

“‥‥‥我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是因为你，我今晚才会哭！”阿凤这样说。

“我！”我用姆指指着自己胸口。

阿凤再次伸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这次不是拿安全套，她拿出一本相簿递给我。

我打开相簿看‥‥‥

里面全是阿凤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这个男人大概是阿龙了！

看到阿龙的照片，我明白了为何她哭是因为我！也明白她在摄影棚第一次见我时为何瞪圆眼睛！

身边的阿凤又再哭了，这次她双手掩着脸失声的痛哭！

我抱着她给她安慰也没有用，她一直的哭，直至她哭累了，才慢慢的睡着‥‥‥

真是人有相似，我至少跟阿龙有八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