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宁(1 / 2)
第七章 归宁
2016-05-04 作者: 非关
第七章 归宁
昭国上下都知道当朝叶相只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爱若珍宝,若不是圣上赐婚,怕是也舍不得将正值二八年华的叶香雪嫁出去。也好在对方人家是年少有为的将军,是朝野公认的郎才俊秀,最重要的也是他家女儿早就爱慕有加的对象。我只在叶府待了两日不到,因为醒来第二日就被叶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扶上喜轿,听着她说要不是圣上赐婚早就定了婚期,她断不愿将昏迷了五六天刚刚醒转的女儿匆忙嫁出去。我记得当时叶相也颇动容,一双满布皱纹的老眼里泪光闪烁,即便那日在宫外相见也是关爱溢于言表。
当我和苏墨一行人刚刚到达叶府门前时就有一个被丫鬟扶着跌跌撞撞着冲出府门的妇人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我费力认出眼前闪着泪花的妇人就是送我上轿的叶夫人,隔了好久才涩涩的喊了一声娘,也许在旁人看来我是激动的无语凝咽,其实我只是在努力说服自己要适应古代的称谓。
没多久叶相也出来了,看着府门前母女相聚的场面,眼角也稍染湿意。苏墨适时的轻咳一声,终于将自己的丈母娘从激动的无以复加的情绪里拉扯出来。一众人浩浩荡荡进府,场面甚是热闹。苏墨与叶相含笑交谈着朝中琐事,我则被叶夫人问长问短,一时间还真有种回到娘家的感觉。苏墨偶尔觑着空朝我这边看上几眼,叶相看在眼里频频抚髯微笑,跟苏墨交谈更是欢洽。
叶夫人将我偷偷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苏将军待你如何?可有欺侮你?”
我想了想,郑重道:“我们一直相敬如宾,苏墨待我很是宽容。”
叶夫人嗔道:“既已为人之妇,怎可直呼夫君姓名?”
我张口不知如何辩答,耳边听得一人道:“夫君虽是敬称却不如直呼姓名显得亲近,小雪一定是这样想的,对吧?”
苏墨唇角含笑的向叶夫人作答,转身却挑着眉看我,我只好赧颜道是。
叶夫人嘴角咧开了花:“哎呀呀,将军还怕我这个当娘的教训了她不成,这么护着她可不好,越发助长了她那娇惯的脾气。”
苏墨笑答:“娶妻本当爱护,往后只怕自己不够宠着她呢。”
叶夫人笑的更加开怀,连带着叶相的眼里也带了一丝慈爱之色。换做谁家的女子听到自己的夫君当着父母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都会心生感动,我却无甚喜意,只因听到这番话的本不该是我。
宴席后,翠翘提出要不要去我的闺房看看,我想也无聊倒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叶香雪的闺房我虽待了两日却没什么印象,只因第一日醒转后是处于茫然震惊中,第二日便已在混沌惊惶中出嫁。即便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府里的丫鬟仍旧日日打扫着屋子,足见丞相夫妇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的宠爱。
洒扫的丫鬟们都上前和翠翘热络的打招呼,见我看向她们立即垂首噤声变得唯唯诺诺。我信步打量了一番屋子,看到一张檀木香桌上摆放着两件大而华美的妆奁,打开其中一件顿时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琳琅满目的尽数是些小巧精致的眉笔妆粉之物,另一件妆奁里面装的都是些金钗银簪的首饰,均是制作上乘之物。
翠翘凑过来看道:“这些都是小姐出嫁前的心爱之物,我原以为小姐必然是要带着它们出嫁的。只是小姐婚后变得很是素净,换作往常一定是要佩戴一二的。”
我“恩”了一声,吩咐道:“临走时把这些都带走。”这些东西摆在这儿也只是蒙尘之物,倒不如我来作些实际的用途。
发现了这些我顿时有些兴奋,重新认真的将屋子打量了一遍,虽然没有再发现像妆奁一般价值的东西,却意外在床头发现一个被数层手帕细细包裹的物什,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绣着一株结满红果的植木的荷包,旁边用银线勾画了两句诗“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细细摸索似乎有圆形颗粒物包裹其中,贴近鼻息更有丝丝香气渗透出来,不禁心生欢喜。想这定是叶香雪心爱之物,那我确有必要替她保管,随手便将荷包系在腰间做点缀之用。看这屋子待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召唤翠翘去别处逛逛,转眼一看却不见屋子里有她人影,想来是去寻昔日姐妹叙旧了。我随便招来屋中一个丫鬟让她稍后知会翠翘一声我先去别处瞧瞧,那丫鬟虽恭敬称是却掩不住眼底惧色,待我稍走远后便模糊听她道:“……竟不怪罪……不像以前……转性了”,我只得暗暗呐叹,这可不止是转性了那么简单。
这丞相府虽说不上亭台水榭环绕曲折,但也是楼阁林立回廊九曲,只转了两三进院子我便有些找不着回返之路了,好在府中一路布景不错倒也不急着寻路。正走到一处庭院前,里面走出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仆,看到我立马躬身道:“小姐是来寻老爷的吧,眼下老爷正和姑爷在书房闲聊呢。”说完就要替我引路,我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叫唤他,只好跟着他进了院子,到得不远处一间屋子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时,我急忙喊停,心想着真进去了我可就是没事找事了。那老仆随即停下,看着我了然的笑笑:“小姐还和以前一样调皮着呢,那老奴就先退下了。”看着他走后我才猛然记起他是丞相府的老管家,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喊他余伯。我又原地站了会,确定余伯走远后便也准备离去。前脚刚抬便模糊听到叶相的声音:“不知昨日那灼罗郡主留将军何事?”
我将将抬起的脚随着这一句硬生生止步,说来我也不是个爱听人墙角儿的,奈何这灼罗多少与我有些性命相关。确定四周无人后,我蹑手蹑脚来到书房门前,俯着身子仔细倾听里面的谈话。
房内一人声音清朗,回道:“不过一顿宴席,想必是想替圣上犒劳我等边关将士。”不用分辨,我也知道这人是苏墨。
叶相轻哼一声:“不过一个得宠的郡主,明面上是为圣上分忧,可这背地里说不定另有图谋。”叶相话锋一转,又道:“将军曾当面拒绝与她成婚,更有传言说小女落水一事与她有关……唉,我只担心小女以后还会遭此横祸啊。”
“叶相不必过于担忧,圣上体恤我新婚不久嘱我留京休养,如今边境还算安稳,若无特大战事便无需我亲临,这件事我会暗中留意。”
叶相语气稍显安慰道:“有将军在我就放心了,小女任性刁蛮若将来有惹将军不快处,届时还请多多包涵。”
我听得苏幕轻声一笑,道:“叶相多虑了,小雪贤惠的很,知我昨日劳累很是体谅呢。”趴在窗外的我听得是莫名一抖。
叶相客套了几句,又转而问起我大婚那日边境是何情况,苏墨简略道出,说是因为丽兹国的王太子与九王子的势力恰巧在一边陲小镇上起了冲突,两方厮杀打斗起来不小心波及到昭国镇民,原是虚惊一场。接下来两人又接着谈论起了丽兹国的内斗,我听得有些无趣便打算离开,却迎面碰到一个换茶的丫鬟,将房内的两人惊动了出来。
叶相一脸佯怒,训斥我道:“在外偷听不成体统!”
苏墨看到我时并无意外之色,唇角含笑道:“啧,还以为是一只小花猫趴在窗口呢,原来小雪这么调皮。”
我佯装讶异道:“呀,你怎么知道?我方才就是想去逮那只花猫来着,偏生让这丫头给惊扰了。”那端茶的丫鬟自觉惹我受训早已瑟缩跪在地上,听我如是说连忙点头称是。
苏墨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叶相则将信将疑的皱眉道:“你娘自入秋以来旧疾频发,身子虚的紧,又整日念叨着你,好不容易家来一趟,不去好生慰顾你娘跑来这里作甚?”
我待要认错,瞥见苏墨一副气定神闲的看戏模样,心下微不平,偏就不想让他如意,脑子一转,反嗔怪道:“女儿就是为了娘亲的旧疾才来寻爹爹的,上次去明觉寺还愿,路上听闻那人称‘妙手圣医’的寒子誉大夫正巧在寺中落脚,本来我是想去面请寒大夫为娘亲诊治的,可又怕此举唐突,所以就想借着今次归宁请爹出面相请,如此才显有礼。”
我一番话下来,叶相的神色由佯怒转为面带喜色,道:“为了你娘这腿疾我曾遍请名医,但终究治标不治本,这寒大夫声名在外,若能请得他为你娘诊治一二,想必根治有望啊!”转而又难道:“只是听说这寒大夫不喜登名望之门,你娘腿疾缠身,不宜走动劳累,这可如何是好?”
明觉寺地处城郊十几里路之外的无陀山上,入寺的一段必经之山路颠簸不平,别说车行不便就是乘轿也是颇多险情,叶夫人如今连走路都要丫鬟扶着,想也经不起攀爬之累。
我正自腹诽这寒子誉名人怪癖多,一旁的苏墨却开口道:“我与这寒大夫曾有一面之交,不若我回去修上一份拜帖,先去寺中拜会一番,届时再请他往相府跑一趟如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