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辛苦最怜天上月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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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眉目和善瞧着她,缓声道,“施主乃是富贵之身,天生凤仪之相,只是此生若想觅得意中真情,须经历诸多磨难。这些磨难,施主避无可避。贫僧能为施主做的,则是请施主三年之后立秋之日,若还记得我这位老者,便前来一续可好?”

“若想觅真情,须得经历诸多磨难,”忆薇反复咀嚼这句话,终于欢快笑了出来,“大师是说我终是会与他相见,对吗?”

方丈看着眼前莞尔轻笑的女子,她完全不知前路艰险的模样,让他莫可奈何点点头,“正是。”

忆薇的心情瞬间明朗,只要能与他再见,只要能再次看到他,经历再多磨难又有何妨?她向来如南綦的野草,柔弱但坚强,春风吹又生,又何惧烈火焚身?

故而姻缘的下下签并未影响她与青哥许诺相见的喜悦,而是让她更加坚定地去追逐他。

他们终会再相见的,终会再见。

枫叶间散落月光,手执折扇的天青衣衫“公子”犹沉浸在将见青哥的喜悦之中,却不知她的生命轨迹,将在此夜更改。

此一夜后,肝肠寸断的三年,扰得她身心俱疲,生无可恋。

而那个将她带入万劫不复的玄袍男子仿佛与暗夜相融一体,正御轻功朝她的方向飞驰而来。

玄袍男子发冠高束,眉朗目清,面色苍白,薄削凉唇边一抹血色蜿蜒。

刚才他与一名蒙面人缠斗中,被隐藏于旁处密林中的另一名蒙面人飞来一掌,胸口猝不及防地生生接了这记厉掌,身负重创,喉间腥甜狂涌而出。

情急之下,他只得向繁华人多处逃去,身后两名蒙面人穷追不舍。

玄袍男子勉力撑到枫树下,终于难以支撑受伤的身体,跌跪在地。

他以剑支地,单膝而跪,左手捂着痉挛作痛的心口,额前一绺散乱碎发随风而舞。

转眼间,两个蒙面人已并立在他身前,其中身形稍高的蒙面人施内力将玄袍男子手中长剑吸过,男子身形摇晃片刻勉强稳住。

蒙面人冷哼一声,以剑尖挑起玄袍男子下颌。

玄袍男子侧脸抬眸,冷笑傲视蒙面人,剑锋在男子颈间划一抹血痕。

他的声音清冷,语气中尽是讥嘲,“不过铸剑山庄的鼠辈,竟以为这样便能夺我性命?”

两个蒙面人皆是一震,他们的身份竟这样轻易被拆穿。

不过稍瞬,他们皆仰天而笑,高个子握剑的手又重了几分,玄袍男子项间的血痕愈发深了,“成王败寇,在下劝钟楼主束手就擒吧!”

忆薇自玄袍男子跪地之时便向下探眸,瞧着这一场江湖纷争。

从南綦至寅城的路途中,江湖的残忍杀戮、血雨腥风她并未少见,只是今日树下这几人似乎都是难得的高手。

她飞身而下,以折扇轻松拨开比在玄袍男子颈间的长剑,翻身立于玄袍男子身前,冷颜看着两个蒙面人,青衫在风中猎猎鼓动,“这两位兄台好不知羞,以二敌一,胜之不武,小弟看着甚为二位羞惭。”

其余三人怔忪,此人内力居然如此深厚,方才他们均未发觉树上有人。

忆薇不待蒙面人反应过来,挥袖一舞,袖中香粉将他二人瞬间迷晕放倒。

“哼,你不仁,我不义,小人当要以小人的法子治,”她拍拍手,轻抬下巴粗声笑道,“不过石见师父的迷若香粉果然好用,以后该多置些才好。”

说着,她似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伤员,立即蹲下身,“喂,你没事吧?”

玄袍男子如鹰的眸子对上她的眼,深邃的目光里并无半分感激之色,冷声道,“多谢小哥救命之恩。”

黑夜中,忆薇并不能将他的面容看得十分真切,只是觉得他的这一双眼睛分外熟悉,却又深感它太过冰冷。

她拍拍男子的肩,“你伤得重,小哥我救人救到底,带你回去医治可好?”

男子音色冰冷,“不用!”

他起身踉跄着将长剑拾起,拖着沉重步伐前行,未走十步手中的剑便“哐当”落地,男子也应声倒下。

忆薇早料到他走不出十步,口中为他数着步子,正数到“八”,男子倒地。

她朝他吐吐舌头,眸中闪着娇俏的得意之色,跑过去吃力将他架在肩上,“叫你逞强,你这样的驴脾气我可没少见过,最后不都是还要我去救?”

“喂,我跟你说哦,下次可不许这样,你又不是十八罗汉,装什么铜墙铁壁。”

“玄袍子,”忆薇似乎从小就喜欢用衣装来为人起名,“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瘦?难怪打不过人家,真是活该!”

“你真啰嗦。”玄袍男子微弱道。

忆薇也不管他的抱怨,依旧自顾自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这样数落我,真是忘恩负义。”

“噢!对了,他们刚刚叫你什么来着···钟楼主?”

“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碎嘴?”玄袍男子莫可奈何道。

“你是钟玉行?”

“是。”

忆薇顿住脚步,捏捏他的脸,好奇道,“都说玉行楼主从不以真容示人,你现在这张皮相是真的吗?”

钟玉行已有些愠怒,这个身量娇小的青衫男子真有些惹人厌。

只是此时他身负重伤,无力与她计较。

或是被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震慑,忆薇再未开口,一路无言,老老实实将他架回了自家院中。

已是亥时初,街道清冷,月落无声。

忆薇摸着黑将钟玉行轻置榻上,为他把了脉。

她出房门前边燃烛火边道,“你先歇息片刻,我去备了药浴替你疗伤。”

依脉象看,钟玉行中了铸剑山庄的独门武功断魂掌,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恐怕此时早已是黄泉路上一缕幽魂。

石见师父说过,断魂掌当以镇魂汤为辅,以武者真气为主,缓疗三日,驱尽伤者体内冰魄之毒,方能痊愈。

忆薇在西厢房置了浴桶,将熬煮的汤药一锅锅倾注内里,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腾腾蒸汽将忆薇易容的脸熏的潮热。

这药汤备着十分麻烦,从亥时熬到丑时才终于备了满满一桶,院外打更人悠长的声音传来,“夜半三更,小心火烛。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忆薇出厢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脖子准备去叫钟玉行药浴。

她私心以为他受伤过重,定已睡着,当她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时,却一下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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