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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16-03-14 作者： 蔡小岑&胡啸

第18章

沿河集团庆祝成立二十周年的演出因为巨额奖金的刺激，引发先锋科技公司上千人报名。原定圣诞节当天公司内部的演出兼选拔，足足有六百多个节目，一个节目一分钟也得十几个小时。为了减少节目的总量，公司几个负责的部门经过研究，提前一天下发了紧急通知，要求这次圣诞节内部的节目必须由三人以上合演，组合不受部门的限制。接到通知以后，谭俊和高晖找到其他部门两个讲相声，四个凑一起变成群口相声。

林小树和乔怡然接到通知之后有些犯愁，找谁凑数好呢？正巧开发部的金钰找上门来。金钰本来节目是单人舞，模仿韩国的一位性感女星，哪里是跳舞，根本是勾引人犯罪。在部门排练的时候，几位抵抗力差的同事当场流鼻血。按说这个节目应该很有看点，可惜公司突然取消三人以下的节目，金钰作为公司的消息灵通人士，很快摸清全公司各个部门的节目单。经过她的反复考量，认为林小树和乔怡然的大型魔术题材选的最好，于是她果断出击，亲自到业务部找他们谈谈。

金钰性格率直，人缘极佳，还有点敢作敢为的女杰性子，竟连聂天豪这么霸道御女无数的公司中层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来到业务部，先与认识的兄弟姐妹们一通打招呼，林小树却不动不摇，也没看她，眼瞅着一支钢笔在大拇指上不停的转动。金钰估计这也是他表演的魔术之一。她记得过去林小树在开发部不显山露水的，怎么到业务部先弄出个财务软件的大新闻，又参加起演出表演大型魔术？看来真人不露相，过去还真小瞧了他。

“林小树，在练着呢？今年看你拿大奖了。”金钰大大咧咧的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看起来挺妩媚的一个女人，却男人的性格，一点不温柔。

“拿什么大奖，随便玩玩儿。”林小树把钢笔从大拇指上取下放在桌面。自从他报名表演魔术，经常一些锻炼超能力的小把戏也可以不用避讳，看到的人只当他在练习魔术，连金钰也给糊弄过去。

“你们魔术几个人的？”

“两个，我和小乔。”

“公司新发的通知你没看到啊，必须三个人以上。”

“看到了，我和小乔还子在考虑找谁合适呢。”

“我怎么样？”

“这个……你得问小乔，她是总策划。”

“拢共两个人还有总策划？小乔呢？去客户那儿了。”

“我看全公司就她还在忙工作，各个部门都乱套了，参演的到处找地方排练，谁还有心思上班？小乔不在，先给我讲讲你们那个魔术。”

林小树不好意思瞒着金钰，怎么说她在地铁站救过自己，这会儿临时找人也找不到，把她算上也行。他打开电脑，给金钰看一段昨天晚上编排的视频，全３Ｄ动画制作，为搞这个，他还临时学了很多视频制作相关的资料。

视频里，先出现一个剧烈的爆炸场面，随后出现一个混沌的星运，这时一条不断延伸的导火线窜着火苗从星云中穿过，一个虚拟的人物握住这根点燃的导火线，穿过一层层的黑幕来到天地之间，穿过蔚蓝大海，穿过森林，逐渐出现史前的生物……一位虚拟的女性从弯曲到直立到开始行走，从石器时代一直到工业革命，到原子时代，导火线始终在燃烧，及至最后，导火线消失于无尽的黑暗中。

视频播放完毕，金钰看呆了，直勾勾的还没从画面中回过神。“怎么样？”林小树问道。

“啊，你这是魔术？”

“对，魔术的名字叫‘时间’，从宇宙大爆炸开始，一直到宇宙消失，中间那根燃烧的棍子代表时间，其他的你应该懂了，地球的生命，人类的出现等等。”

“你从哪儿找到的视频？这能表演吗？”

“没问题，我试过。”

“太不可思议了，你能表演给我看看吗？”

“这里场地受限制，表演的时候还必须在投影上播放相关的视频，否则没效果。”

“爆炸怎么处理？还真搞个炸弹？”

“这你不用担心。”

“我必须加入。”金钰看过之后，对魔术的成功入围越发有信心了。

“你给小乔打电话，我没什么意见。”

“说好了，不许反悔，我这就给小乔打电话。”

金钰拿手机给小乔打电话。电话通了以后，她直截了当的向小乔提出加入他们的魔术表演。小乔属于抹不开面子的人，金钰既然主动要求加入，也欣然同意，不过最后她还不忘加了一句，“林小树策划的，你得问问他。”

“他在我旁边，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这就行了。我回来以后，咱们商量商量。”

“好。”

金钰兴高采烈的挂上电话，又在林小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旁若无人的握住林小树的手，说道：“合作愉快。”

林小树尴尬的笑笑。这时高晖在旁边看见，过来和金钰搭讪，夸他们的节目有金钰和乔怡然两个大美女压阵，其他节目根本没戏。金钰倒也不谦虚，得意的甩甩长发到开发部去了。金钰走后，林小树又把魔术的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按照节目规定的三分钟时间，制作与之配套的画面，才一天工夫，他已经成为动画制作的高手，不但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还配上与之对应的背景音乐。

小乔从客户单位回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林小树不在，电脑还开着机，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见有邮件通知，正是林小树发来的魔术视频。她带上耳机，音乐和画面配合的天衣无缝，一霎那间，她仿佛看到了宇宙从开始到消亡的全过程。这段视频几乎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还准备看第二遍的时候，金钰从外头进来，热情的向小乔挥挥手，“小乔，回来了。”

金钰穿着一身黑，黑色高跟皮鞋，宽松的黑色高脚裤，一件开领呢子大衣，里面却穿着纯白的紧身打底衣。不知为什么，乔怡然倒有些不太愿意与她合作，问自己为什么，又说不清，难道因为林小树？乔怡然赶紧驱散这个念头。

林小树休息过后，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见两个不同风格的大美女凑在一块儿看他制作的视频，还不时发出点评和议论。看到林小树回来，金钰走过去搭在他的肩膀，撒娇似的撅着嘴说道：“好你个林小树，藏得够深的，在开发部三年，还真委屈你了。”

林小树见乔怡然不太高兴，轻轻抖抖肩膀，应付道：“我也是拼拼凑凑弄出来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金钰在他肩膀上打情骂俏似的拍了一巴掌，“这么谦虚？”

乔怡然看不下去，绷着脸说道：“明天就正式演出，你准备好了吗？分配给小金什么任务？”

“我想过了，小金在大爆炸之前先来一段独舞，以前圣诞节公司表演的时候跳过的，先把大家的眼球吸引过来，之后的那几段穿插的舞蹈也由她来跳。”

金钰听林小树变相夸他身材好，吸引人，得意又失望的说道：“这我拿手，本来今年还想跳一个更性感的，谁知公司来这么一个破规定。”

乔怡然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但她有股口与生自来的骄傲，最不能容忍受到轻视，还是在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出现的情况下。她口气生硬的问林小树：“小金跳舞，我干什么？”

“你做我的助手，提供道具，节目最后，宇宙消失前，我会拉住你的手把你也送进黑暗中，代表随着宇宙的消失，全部生命也随之结束。”

“为什么视频中没有？”乔怡然听说她最后压轴，心里才舒服一些。

“我刚想到的。”林小树看看周围，觉得场地不够，况且有金钰在场，不借助任何的工具拉着乔怡然的手让她身体离开地面，平躺着来到空中，魔术不穿帮，他的超能力倒暴露了。

“用什么办法把我推出去，吊钢丝吗？得提前准备，否则被人看出来。”

“这你不用担心，明天演出的时候自有办法。”

“我看还是彩排一遍比较好。”金钰总觉得这个视频做得太夸张，太专业，恐怕以林小树的水平根本做不到。

“去什么彩排呢？”

“上我家去，我家地方大。”

金钰家在城市东北角的部队大院，与喜来登大酒店隔条马路，自从驻军搬到郊区，这里只住着一些离退休军队干部。部队撤走以后门口的卫兵还在，不过也仅仅做个摆设而已，他见金钰带朋友进来问也没问。

大院里林木幽深，两排高大茂盛的梧桐树后隐约还有一片小树丛，才傍晚七点，大院里却很少见人，遇到一位年老的穿旧式绿色军服的蹒跚老人，金钰还礼貌的上前叫他一声“俞伯伯”。老人慈祥的摸摸她的头发与她寒暄，还断断续续问起家里老人的情况，昏黄的灯光下，林小树发现金钰的容貌却也清秀，哪有白天那么妖娆？

林小树智力提高以后，对任何知识如饥似渴，几乎每天都会用极短的时间阅读上百本各式图书。他记得有本书里写现代中国人的性格大抵与出身有关。例如机关大院出来的人，有种深藏不露的傲气，性格内敛，骨子里谁都瞧不起；工厂大院的人则重感情，性格张扬，不爱计较，容易交朋友。部队大院出身的人与前两者有相似之处，又略有不同，好像金钰，既傲气，又随和，既随性，有时也懂得进退。至于农民的孩子，则像过去的林小树这样，充满了自卑。

金钰领着他们走到幽深的大道中间，向左拐入一条枯叶满地的小径，这里仅仅通向一间灰色的带七八扇红色木窗的平房。房梁很高，大概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对开的大门上口还留有一个圆形带十字木框的玻璃气窗。

初冬的风穿过小径，站在门口等金钰开门的乔怡然冷得一哆嗦，林小树仍旧穿着西装，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请进。”金钰像热情的女主人打开门，为了怕他们拘束，还特意关照一句，“我爸我妈去南方哥哥家住了，这里只有我一人。”

“这么大房子一个人住不害怕吗？”乔怡然发现房间里比从外看起来更大，客厅足足有上百平方，靠南的房间还有老式烧柴火的壁炉。地板有些老化，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谁敢到部队大院来找事儿？不怕告诉你们，我家里还有枪呢！”金钰得意的竖起食指和大拇指，摆出枪的形状横在他们面前。

林小树简略的参观了一下房间，想象不到金钰外表这么时髦，竟会住在这么一间内部陈设古旧，如同八十年代的宅子里？两个四四方方的灰绿色蒙布沙发，一个竹编的藤椅，左右两边的扶手有些藤条断掉只拿透明胶带粘上，笨重的二十九寸的电视机带着怀旧的“辫子”放在原木色的电视机柜里，旁边的冰箱大约九十年代的产品。乔怡然略略参观之后，大概也产生了与林小树类似的想法，她问金钰，“你住哪儿？”

“走，带你参观我的卧室，你不能去。”金钰冲林小树努了一下嘴。林小树知道少女的闺房一般男人不能去，可看到这样的陈设，倒还真产生参观一下的冲动。他坐在沙发上等乔怡然和金钰从前面的闺房里出来。沙发后的一块玻璃破了个角，“嗖嗖”的向房间里灌风。

林小树还记得刚刚乔怡然瑟瑟发抖的样子，担心她受风，目光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圈，没发现能够挡风的东西。他见壁炉里还留有干柴，想起明天即将表演的魔术，他从壁炉旁的铁皮罐子里倒了些煤油在右手的手心，伸直平放在柴火堆上，左手迅速的向右手掌心擦过去，顿时，受到剧烈摩擦产生的热量点燃了煤油，再加上巨大的冲击力，右手的掌心里喷出一个不大的火球。

林小树感到手心略略有些痛，等火球到了柴火堆上痛感也在瞬间消失，看来他在脑中反复做的试验，现实中完全可行。趁两个美女还没回来，他的双手靠在点燃的柴火上像轻抚少女的肌肤一样控制火势，向左向右，或双手陡然分开，安静的柴火陡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林小树在火光中似乎看到了他幼年时家里失火的情景……熊熊的大火从屋顶开始燃烧，烈焰借着风势迅速向下蔓延，他的父亲和其他村民不停的向屋里泼水，然而杯水车薪，火很快淹没了整间房子。他的母亲抱着幼年时的他，泪眼婆娑的望着辛苦劳作获得的一切葬身火海……

乔怡然和金钰有说有笑的回到客厅，却见林小树呆呆的望着壁炉发呆，他的手竟放在燃烧的火焰中炙烤。两个女孩儿不禁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