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咄咄逼人(1 / 2)
我这声四皇子让玄茂春风满面的笑脸顿时打了霜,瞪着眼瞧了我半天才道:“我自比不得大哥和三哥,统领三军戍边卫国,也比不上二哥运筹帷幄国运昌隆,我不过是个风花雪月的闲人,只喜欢喝点儿小酒,吟点儿小诗,吹笛弹筝打发时间罢了。”
玄正瞧见玄茂面色阴沉,知道他这段时候总阻着玄茂不让来烦我,玄茂心里憋屈,笑道:“四弟何必过谦呢?长安城中谁不知四皇子年少却擅长各种乐器,被百姓奉为‘乐神’呢!”
“真的吗?四皇子真的这么厉害?”我一听就来了劲儿,也忘了吃那盘鸽子蛋,崇拜地看着玄茂道:“那日你们砍竹就是为了做笛么?改天你来艾月轩教我好不好?这个我能学!”
玄茂大喜,乐不可支地点头道:“好好,那有什么难,明日开始我就每天都来教你。”
他话才说完,就听主位上的太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四弟的笛声出神入化,闻之余音绕梁,只该天上有,资质愚笨之人如何能学得了?”
玄正不是说太子是个面冷心热不善言辞的人么?我怎么觉得他的废话特别多?比聒噪的小人还要让人不待见?
二皇子、玄正和玄茂都奇怪地看看太子,又将目光同时投向我。
感受到他们的疑惑,再看着太子满脸冰霜,犀利的眸中都是挑衅,我扯了嘴角笑笑,并不答话。
他不就是想激怒我么?虽然我不太明白太子为何非要激怒我,但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玄正来接我时担心我的恐怕就是这个,太子和二皇子一冷一热,一阴一阳,明里兄恭弟谦,实则上却针锋相对。
二皇子有意无意地表示对我的关心爱护,连称呼都亲昵得叫人难受,太子便冷言相激。我再蠢笨也感觉得到太子这是有意借题发挥,目的是要打击二皇子。
想来便觉得好笑,他见二皇子怜惜我这个小姨妹,对我关爱有加,便自以为是认定我们是一党,却忘记我也同样是他的小姨妹。
这么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之人,玄正怎么就会与他交好?
抬眼向玄正望去,刚巧玄正也扭头看我,目光里隐着担心。
我冲他笑得无害,呲呲牙,若无其事道:“晚些你去艾月轩尝尝我做的糖水橘子,好吃得很,我顺便和你探讨一下《水中月》。”
我只一味装死,除了吃就是和玄正说话,全然不把太子的挑衅和二皇子的刻意亲近放在心上。
我已容忍到这份上,太子即便咄咄逼人,也不好对我这么半大点儿的孩子赶尽杀绝。
二皇子乘机举了酒杯敬太子,太子寒着脸,仰头喝了,这才将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
他们不再关注我,玄茂的心思却一直在我身上,听见艾月轩里有好吃的,干脆离了席跑过来和我挤在一桌坐。
玄正见了,便笑着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让我坐在他和玄茂中间。
玄茂感激地冲他笑笑,问我:“三哥居然把《水中月》送给你了么?那可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求得的,连我都舍不得瞧一眼。”
见我只顾吃饭,并不理他,玄茂索性凑近些,一张俊脸几乎要凑到我脸上,道:“听说是本奇书,世上没几个人能瞧得懂的,青颜怎么倒好像都瞧完了一样?艾月轩里既然有糖水橘子,散了席也邀我同去好不好?刚好听你们讲讲《水中月》里的故事。”
太子和二皇子见我们三个一般大的孩子说得起劲儿,也不再管我们,继续谈论他们的朝政大事。
玄正时而听太子和二皇子讨论,间或插嘴几句,时而扭头看看我和玄茂,脸上带着欢喜和宠溺,竟是两不耽误。
我见太子总算不再针锋相对,放下心来,用手指在玄茂脑门上戳了一下,讥笑道:“时才有人还说自己是个风花雪月的闲人,只喜欢喝点儿小酒,吟点儿小诗,吹笛弹筝打发时间罢了,我还当你真的是才华横溢的夫子能人,现在才知道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玄正刚好转头看我们,听我这么说,便笑问:“此话怎讲?”
我清清嗓子,道:“我这儿有个典故,倒是适合四皇子,便说与你们听听吧!话说有个财主,晚年得一儿子,视若掌上明珠,可是他这个儿子蠢笨如牛,却偏偏自认为风流倜傥智慧过人。财主见他儿子每日都在外闲荡惹是生非,生怕日后万贯家财会毁于儿子之手,便找了个先生来教傻儿子读书识字。傻儿子倒也听话,先生来了之后毕恭毕敬以礼待之。先生便想,当初只为银子而来,这傻儿子却有几分孝心,那便好生教他吧!可是教什么呢?《三字经》《百家姓》傻儿子一个都听不进去,万事都从一开头,先生索性从最简单的一教起,于是乎,第一日上课先生便对傻儿子说,我先从一来教你吧,说完在纸上写了个斗大的一字,道:‘这个字念一,你记住只划一横便是一字。’傻儿子认真地记下了。第二日先生又在纸上写了个二字,道:‘这个字念二,写时只划两个横便是。’到了第三日,先生又在纸上写了个三字,教傻儿子认三。傻儿子把一二三都学完之后大喜道,读书写字原来这么简单,老爹为何还要花这么多银子找个白痴先生来?遂将先生赶走,喜滋滋地去找财主禀报。财主一听儿子只用三天便经纶满腹才华横溢了,以为傻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只道从前有眼不识金镶玉,高兴得不得了。正巧三日后是财主的六十大寿,财主便对傻儿子说:‘儿啊,三日后是为父六十大寿,你便贺为父万寿无疆,给为父写个万字吧!’傻儿子领命而去,直写了整整三日也没有走出书房,财主寿诞之日左等右等也不见傻儿子来,便去书房察看,一推门却见书房里铺天盖地都是纸,每张纸上都划着无数横,傻儿子见他进来,委屈道:‘爹为何非要写万字呢?这万有多少横,却是我不吃不喝三日也划不完的!’”
我的话才说完,玄正便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玄茂却笑喷了,一口酒全都喷在我的衣袖上,赶紧急着跳起来边给我擦拭,边大笑道:“青颜你太有意思了!”
二皇子还是笑吟吟地看着我,眸中却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太子居高,俯视着我们,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面部线条却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刚毅的肩膀微微抖动,似在极力隐忍着胸间的笑意。
我本是说个笑话打趣玄茂,现下又却被玄茂弄了一身酒水,皱了眉,不满地撅嘴抱怨道:“爹爹上月才叫人给我做的新衣,我今日才刚刚上身就被你弄脏了,你赔我啦!”
玄茂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索性松开我的袖子,捂着肚子直笑得在地上打滚儿。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玄正,道:“你瞧,有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家笑他口出狂言胸无点墨,他不但不恼,却还高兴成这样。赶明儿我就当他是只又蠢又笨的小猪,指不定猪还比他强些。”
玄正却接口道:“小亮子不是说你喜欢当熊么?现在怎么又觉得猪强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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