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7)陈璞(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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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很快就通知到冉临德和另外三个军官,五个人前后脚都赶过来。

陈璞对几个军官招了下手,平静地说道:“不用行礼,坐下说话。你们也没吃吧?”说完也没看军官们,低头喝光碗里的水,把陶碗递给廖雉,吩咐她,“把锅里的东西分分,给几位大人也盛一碗吃。”廖雉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分辨什么,可陈璞略带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说“是”,就拿着碗去了。

几个军官互相瞧了两眼,彼此的眼眶里都有些潮湿。队伍奔波一天半点收获也没有,杀马分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马可以嚼青草,人却不能光吃野菜。野菜那东西只能把命吊着,实际上既不顶饿也长不了力气。如今那匹马连皮带骨头和肉都已经均分下去,它实际上是整个队伍从今天晚上一直到后天的口粮,柱国将军现在就把它分给大家,也就意味着她和她的侍卫亲兵们要挨饿。

冉临德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拱手劝阻说道:“大将军爱兵护兵的情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铭刻五内,只是这马肉是将军的口粮,职下们不敢领受。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陈璞只是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王义,问道:“文校尉怎么没来?”

王义目光端视陈璞,回禀道:“禀大将军,刚才探哨在东南边发现似乎有马队活动,文校尉不放心,带着人过去探视下情况。”从阿勒古河畔到这里,一场接一场的浴血厮杀,让这位年轻国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先前那种少年得志飞扬跳脱的神采已经从他的神态里褪去了,取代它们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气质,目光中也不见了玩世不恭的轻佻眼神,变得异常的冷峻。一双漆黑的眼眸总是悄悄地隐在眼睑后,似乎随时都在仔细地审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探哨有没有看清楚,敌人有多少?”陈璞问道。

若是在半个月前,她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时候她只会象个不相干的摆设一样,永远都是安静地坐在上首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地倾听。可是,现在她不仅会主动过问这样的重要军情,还会把大家招集起来商量讨论;在商讨的过程中,她不单会把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合盘端出来,而且还会主动去征询别人的意见和看法。有时候她甚至在总结大家意见的基础上,直接就为队伍的下一步行动做出一个决定。从事后的结果看,这些决定并不是全都正确,当然也不是全都错误,事实上,对和错几乎各占一半,对的地方还要稍微多一些。她也就是在这些对错参半的决定中,用自己的行动和勇气,开始在这支队伍里慢慢地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王义回答道:“大约有几百人。”他似乎也很厌烦这样模糊笼统的数字,皱了下眉头解释说,“探哨怕惊动敌人,就没有靠近侦察,只是远远地张望了一眼。他们有不少马匹,但是没有打旗号,暂时还不清楚是部族兵还是大帐兵,也不清楚到底是运粮秣的队伍,还是在这一片游弋的游骑。”

“离咱们有多远?”

“东南方向七里地,和我们隔着两座大草甸。”王义把吊在脖子上的布带向肩膀上挪了下位置,轻笑一声说道:“就是因为有这两座草甸子挡着,他们才没发现这土城。”

陈璞环顾四周,几处临时搭起来的土灶台都冒着不浓不淡的炊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马肉的酸气和野菜的苦味。她的目光跟随着袅袅升腾的烟柱移动,直到确认炊烟随渐起的夜风即起即散飘渺无踪,脸色才有些放松。她仰着脸,瞄了一眼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一轮皎月静静地挂在东边的天穹上,带着清淡的笑容,默默地俯视着大地。点点繁星在深沉的天宇上熠熠闪烁,仿佛是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缀满了银钉。古老敌楼的身影愈加地深沉,孤寂地凝望着远方……

她收回目光,说道:“多派几拨岗哨,盯住他们。今天晚上队伍就在这里休息。”停了停,她又补充道,“天亮以后,我们根据敌人的动向再来决定我们是去是留。”说完又问冉临德道,“临德将军以为呢?”

冉临德点头说道:“我看可以。过去三天咱们都在运动,人马都困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这支队伍中的中高级军官大多殁在阿勒古下游那一战里,侥幸脱险的几个也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陆陆续续地或战死或失踪,所以他现在就是资格最老的军官,说出来的话自然分量最重。既然他都同意陈璞的意见,其余几个军官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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