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中之谜(八)(2 / 2)
程富国一听,圆脸变了色:“是老奴多嘴了,没想到这一层。胡统领好像从没找过初月,恐怕两人的关系已变了。”
“还不是初月师傅的这张脸。”她马上断定,话语间对胡中锋有了几分不屑,“男人就是好颜色。”
程富国听着,也不由笑了。
四更后,李恒一起床一上朝,她随后也起了。她爬墙很轻松,虽然肚里有孩子。
在黑暗中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沧海明显没料到她会来这手,接下她时,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
“娘娘?”
“瞧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她毫不在乎的说,“巧啊,你正好也来到这里。”
总不会这个时辰,天天守着这里吧。林沧海一张俊秀得像女孩子的脸,马上红成了一片。秀气的嘴巴动了动,好像有话要问。
“你问那几个?”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跟外头说得差不多,有空我再给你补充详细。”
果然角门外没人,她推一下,门就开了。
太极殿内没有一点声响,连个人影也没有。她朝着唯一有隐隐光亮的正殿而去。
正殿的门也是虚掩着,太上皇果然在等她,在一系烛光中慢慢的抬起头来,虽然面色蜡黄,却不像景王爷所传言的那样。
她慢慢行礼。太上皇马上下去扶起,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事也不奇怪,只是笑着问:
“几个月了?可还好?”
她站起一一回答。
太上皇也对她感叹,仿佛只是唠家常:“天子念旧情。可皇贵妃知道,总有一帮小人兴风作浪,朕看御史台也太嚣张了,天子也该管管。”
“御史台敢上谏,是好事。否则天子以己欲为天下之欲,行欲无度而无人劝阻,可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谄附陛下者谓之忠良,攻难陛下者谓之谗慝。天下危矣。”
“哦?”太上皇明显来了兴趣,上下打量她,“听说朝中令狐典上书,建议分左右宰相之权入六部,你怎么看?”
“臣妾不敢妄论朝政,刚才之语已过矣。”
李恒不想自己像以往的大魏皇帝一样,被朝臣左右主张,但大权独揽在皇帝之手,确不见得就是好事。
太上皇也不问了,一边咳嗽,一边说了两句闲话,转而问起了白太傅的夫人。
“白太傅已行刑,白夫人待秋后问斩。”
她直话直说,太上皇被变相囚禁,但应该可以料到白家的命运。可太上皇等她来,就是问一下这歌妓出身日暮西山的白夫人吗?
“白峻峰会没事,他当初一直跟着马腾好仙问道,整天吵着要出家,还是朕拦住了他。当时上京三大名公子和玄儿,没一个省心的,说起来,他们其实也各有难言处。就是景美,年少奉旨成婚,朕知他心中极不乐意。”
她想起马腾,想起那一尘不染的白袍,那带着不羁的笑声,心中马上酸楚成一片。
“皇贵妃给朕求个情,留白夫人一命好了,她这么多年,也是无奈之极。朕很同情她。”
她非常诧异,嘴上连说不敢,声称一定将“圣意”传达给天子。
“皇贵妃要这样,就不必了。”太上皇一边咳嗽,一边慢悠悠的说。
“太上圣皇当初为何会想让我跟马腾走?”
她也问太上皇。两人交易,总得得到相应的报酬。
太上皇微微一笑,温雅的面容露出几分惆怅:“这就是朕让你来的原因。你要想知道答案,去问白夫人好了。”
她也不由露出本来脾性,脸上愠怒:“原来如此。”
她站起告辞。太上皇在她身后长叹:“朕即使在太极殿,也耳闻了安西府的战事。你迟早会取天子而代之,他真是失心疯了。”
“朕也疯了。本该早些杀掉你,可惜朕一时心软,如今只能眼看着你,成为一代女皇。”
她没有回头,只听见背后人似自言自语:“到时候,在地下不能安眠的,会是朕跟列祖列宗吧?”
太极殿在大魏宫之西,回到乾坤宫还有颇长的一段路,她跑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回头见巍峨的宫殿,锦甲肃立的守卫的士兵,越来越远,最终隐在阴暗处,苍凉之感顿起。
这白夫人到底是何方尤物?人都老了,居然还让一个帝王牵肠挂肚,不惜下了面子,向她说情。
只是为何要让她去跟李恒求情?
她自然觉得不对头。永和帝这个人,老奸巨猾到让人生畏的地步。
李恒郑重其事的下了一道圣旨:“於戏!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赠安西郡王霍真之嫡女昭柔,祥会鼎族,行高邦媛,体仁则厚,履礼维纯。聪明睿智,婉丽贞仁。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仪则。蕴此贞懿,灼其芳华,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实称我心。久奉椒涂,载扬蕙问,勤於道艺,每鉴图书。动有箴规,必脱簪珥,进贤才以辅佐,知臣下之勤劳。谦让益勤,记功惟最,声流彤管,道洽紫庭。克副宫教,敬修壶职,眷求贤淑,用峻等威。是以太上圣皇称道,特命赐凤印,待之以后礼。往钦哉,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她接了圣旨,重新看了一遍,看到“聪明睿智,婉丽贞仁”,她心头一颤,仿佛见到李恒写这道圣旨时候的情景,想必是心中有无限的温柔。
连她都羡慕圣旨中被柔情夸耀的女子。只是她不是霍昭柔。她不姓霍,甚至姓什么,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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