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依依(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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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常唱此曲?”

这曲儿很是熟悉。马腾嘴角有一缕淡笑,却是避开了此问题不答。

“当年永惠帝重病之际,先太子李淳被陈家杀害,虽说这一切不无永惠、永和两帝的策划在内,但为了逼真,以永和帝的名义发出的追杀李淳的嫡子的命令,都是真刀真剑的来,导致了上京最终失去了与李恒有关的一切联系。”

“据说根据当时的策划,李恒是被带往崔后和云妃的母族,当时避难在蜀中,化名为上官姓氏的家族。云妃的家族曾把持朝政多年,当年上京被破,上京成为一座空城,但有消息称,五胡进入大魏国库,几乎没掠夺到什么,因为里面已是空空如许。”

“大魏的国库之谜只有云妃之兄,当时负责断后的宰相云令知道。但云令已死于乱军之中,一切就成了谜。而随后继位的永惠帝面对士兵粮饷都发不出的现状,是回天无力,坐看一波又一波的叛乱,藩镇势力迅速扩大。”

“我年少和李玄及白俊峰交好,李玄成人时,深陷外祖家族与永和帝之争,痛苦不堪。我当时也不愿卷入纷争,借机离开了上京,临走时,李恒请求我寻找先太子嫡子的下落,我便上了心。”

“我到西都,禁不起老安西王的软缠硬磨,当了你的师傅,渐渐的也师徒情深起来,一心为你筹划了。你十一岁时,李玄派白俊峰到安西府寻人,正好碰上了我。我就生疑,知道白俊峰平时不愿多管闲事,他过来西都定有要事,就派人监视了白俊峰,果然他会见了我父亲。”

“大魏钦差会见安西监军,本是正常事。但不正常的是,我父亲当时还兼任了世子营的兵马训练,我知道随着岁月逝去,我父亲内心与老安西王霍真已日去渐远,这样上心世子营的事,让我觉得不正常,于是就想多了一些。”

“怀疑了李恒之后,我是有想带着你离开的念头。可惜你愈陷愈深,以致于登上王位,放走李恒,终与老安西王生隙,到最终差点死去。”

“我放走李恒,与老安西王生隙?”

“李恒在灵州宣布身份后,老安西王想带兵声讨。当时灵州离安西近,李恒的兵马皆是安西军精锐,听从西都指挥,谁知你公然翻脸,声称安西王已是你,你父王不应挟制于你,还问你父王还记得当初被制掣,被迫赐死你母妃一事。当场气得老安西王心痛病复发不起三月,而李恒也最终在以霍真和你共同的名义发出的支持复位的声明下,带兵离开了灵州,一路攻打怀恩的兵马而去。”

她泪流满面,眼前隐隐约约的浮现起出一张白发苍苍的脸,心中觉得愧疚痛苦万分。

马腾一言不发,也不安慰一句,只是下了马车,重新上了马。

她从风中见到他一尘不染的雪白的大氅扬起,挺拔的后背如同青松,很想能过去靠上一靠。

可惜不能。

“会盟山。”马腾看着高耸入云的云山,“此时是山中最美的季节,别地酷热,而云海深处,却是野花开遍,幽香四溢,佳木成阴,百鸟鸣啭,无穷景色引人想共度一生。”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西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马腾浑厚的歌声悠扬的钻进马车,她听得哭笑不得,此时此际,居然还扯开喉咙唱上一曲,疯了!

她明白自己装疯卖傻的本事,多少来自这师傅的真传。

“小徒儿,这次唱的如何?”还敲她的马车两下,“要不要再唱一次?”

她在马车内不由自主的“呸”了一声,外面听清楚了,笑得声音颇为放肆:“小徒儿,为师很欣赏你的为人,始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真是下作啊,连这语气听上去都带着三分轻浮。这样的人,能当安西监军?

这师傅,合她的口味啊!

“花枝折来红袖擎,惹得两袖香沉沉。人面花枝相照映,照得来分外婷婷。你看这花,它在笑人。它笑你红颜孤另。我笑它冷落香魂,两难凭!惜玉怜香,都付与多情!”

换调了,愈发像个花花纨绔公子了!这马腾,年龄也不小了,怎会如此这般。

她干脆也和着马蹄声,放声而唱:“失我胭脂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亡我胭脂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北方有胭脂山,上多红蓝草,北人取其花朵染绯,取其英鲜者作胭脂。”故旧常以“北地胭脂”代指北方的美女。孰不知这胭脂山就在会蒙山附近。

会蒙山,因太宗在此地会盟西部三十四国而改为会盟山。

马腾也哈哈大笑:“这歌是蛮夷流传过来的吧?安西王想必是触景生情了,只不过胡羌的兵马是过不了胭脂山了。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了,惆怅也没用。”

她不管,敲着茶碗继续唱。

两人从早唱到晚,直听到一众人都傻了眼:没听说过安西王和有名的安西监军马腾居然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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