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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寒疫（下）

2015-10-14 作者： Jane Eyre

421 寒疫（下）

他突然想到了刚才女孩出现时候的模样，那冻得发紫的嘴唇让人见了就感觉心酸。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她将棉袄给了爷爷，才会被冻成那副模样。

“这又何苦呢？他已经不行了。”龙格力小声的念叨着，同时摇了摇头。当然，声音同样控制着，小到了不会让小女孩听到的程度。她现在能够看到的，仅仅是这个在大街上随意找来的大哥哥，正在检查的爷爷的身体而已。

她满怀着希望的站在一边，盼望着奇迹的发生。却没有发现，这个大哥哥，其实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仅仅是在做作样子，或者说，他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名老者，是否真是受到了那中疫病的侵袭。

这不仅仅关系着这个人类，甚至关系这獠城这座城市。

“说不得，我要做一回失信的小人了。”龙格力喃喃的说道。

“爷爷他……他还有救吗？”清凉的有些犹豫的声音从龙格力的身后传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小女孩一定是瞪大了她的眼睛，甚至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真的无法去面对这样一个纯洁的眼睛，更加无法面对这眼神背后，纯洁的灵魂。这样会让他产生一种负罪感，就好像这名老者的死，是因为他。

实话还是谎言，如同天枰的两端，在龙格力的头脑之中，来回的游荡，让他真的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如同老树的树根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只是这力道却无比的微弱，仿佛只是轻轻的触摸着，只要他稍微一用力，便能挣脱出去。

龙格力低头一看，只见老人的手，正握反握着他的手臂——这更像是挂着，而非握着，因为这手掌上，根本没有什么力道。

龙格力明白，这并非老人在祈求他拯救自己的性命，也许昏迷之中的老人早已经明白，他的性命已然是不可能再延续下去了，现在的他，只是奢求这个男人能够用谎言欺骗一下他的孙女，哪怕这样的欺骗，仅仅只能维持一个昼夜，但至少，这也是一个昼夜的欢愉。

犹豫了片刻，龙格力觉得还是无法将如此残酷的一个现实，通过自己的嘴，传递给这个小女孩听。

于是，他遵从了老人的期望，故作温柔的说道：“没事，爷爷只是病了，治好了就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小女孩的语气之中，明显透露着对龙格力的不信任，她的视线越过了龙格力的身子，投射到了老人的身体之上。这个时候，龙格力突然感觉小女孩长大了，她的眼神，她的气质，甚至是他的身形，都长大了……

女孩的嘴唇上下翻动着，小声的说着：“可是爸爸妈妈当时也是这样死掉的，安静的躺在稻草上，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在提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小女孩的语气显得很是轻柔，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湎之中，幽幽的，淡淡的，犹如天空中，飘来荡去的云一样。

“妈妈说过，每个人在天上都能找到代表他的星星，爸爸妈妈的都已经消失了，爷爷的在昨天也已经消失了。”

她的声音极轻，就像这些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那天真无邪的面孔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她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或者经历过死亡的少女，对待同样的死亡，有着自己的一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