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帝女何必如太平(2 / 2)
昌阳公主不防她有此一问,若说当时她还疑神疑鬼了一番,这会大婚已过,与崔风物又彼此相悦,而且元秀方才对崔风物的离开毫无反应,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是错想了妹妹,这会听她再提此事,便不再计较,轻笑道:“你们两个促狭的,那时候还把我气得失仪大哭,等你们的赐婚圣旨下来,仔细我找回来!”
元秀没有接她这番话,只是平静的道:“我与八姐之所以拿着七姐与姐夫打趣,是因为七姐恋慕姐夫这一点宫里人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昌阳公主虽然已经成婚,听她这样一说也是面上微微一红,随即想到自己已经下降,便镇定道:“那时候虽然未曾成婚,但他已经是先帝赐我的驸马,我念着他也是寻常之事。”
“贺夷简性情狂傲,但在我面前时忍性却是极好的,此人为自己的前途最应该娶的本该是幽州李衡之女李十七娘,我这个帝女虽然比李十七娘尊贵,却并不利于他将来掌握魏博一镇,没了魏博镇为后盾,贺夷简又算什么?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此人说恋慕我,我倒也相信。”元秀盯着她,慢慢说道,“咱们都是宫闱里面长大的,身为公主,身份尊贵,从小身边待咱们好的人便不计其数,因此才记事时起,有两件事是最要紧学的——一个是御下,一个是分辨旁人对自己亲近的用意!”
“你是说……”听到了这里,昌阳公主多少有些醒悟,她的话被元秀打断,沉声继续道:“那天早上我因前一晚向邓国夫人买过一套衣裙更换,听说她起早请求觐见,便许了她携侄孙女同往,而王子瑕据说因正好赶到寺中探望邓国夫人,虽然我未曾召他,却也跟了去,你知道因昭贤太后的缘故,在长安各家郎君里,王家这位二十二郎我是见的最多最熟悉的,这样的小事我自也不会计较什么,当时我急着回紫阁别院,邓国夫人倒也识趣,两边叙了几句话,我赏了串手珠与那叫幼娘的女郎她们便告辞了,这件事情我原本没有放在心上。
“昨儿回宫听到了五哥转达的皇后的推荐,晚上左思右想,恐怕邓国夫人在翠微寺遇见了我并不是什么设计,但王子瑕清晨赶到,多半是前一晚邓国夫人身边的人发现了我的行踪,连夜派人回长安,把他叫过去的!”元秀冷笑道,“要不是当日我急着回紫阁别院,在叫人去召见邓国夫人便暗示了她不要多耽搁,怕是王子瑕他跟着邓国夫人见了我,多半就要顺势留下闲谈、以坚定五哥让我下降于他的决心了吧?”
昌阳公主皱着眉,室中伺候的采蓝、采绿、修联、修纤都不敢作声。
只听元秀公主悠悠说道:“七姐你说王子瑕文才风流,人也生得端茂,又得五哥看中,的确是一位佳婿,五哥说皇后这是内举不避亲,哼!说的是没有错——可是这王家二十二郎从小就因昭贤太后之故出入宫闱,与我见面的机会也不是一回两回,他或者是个不错的郎君,可此人究竟对我有无恋慕之意——真当我看不出来?!”
她说到这里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狠狠将茶碗向几上拍去!
昌阳公主惊呼一声:“别伤了手!”
却听哐啷一下秘色绘山水外贴金箔的茶碗四分五裂,幸亏昌阳及时提醒,元秀怒中及时收了力,但看掌心只有一圈红痕,未被碎了的瓷碗划伤,昌阳松了口气:“你不高兴砸了我这公主府也无妨,何必为了这起子小人伤到自己?”
“我这些年待皇后不敢说掏心掏肺,总是极为尊敬她这个正经嫂子的,当初赵氏无礼、韩王、魏王不敬嫡母,那两个还是咱们亲侄儿,我何尝不是站在了她这边?若是王子瑕当真对我有意,皇后她昨日那样竭力的推荐了,我虽然并不恋慕他,总也不至于如此生气——皇后她把我当成了什么?!为着他们王家的荣华富贵,牺牲她的弟弟来娶了我么?大姐已经是个例子……”元秀闭了闭眼,不再咬牙切齿,但语气却一片森寒,“可不是每一个金枝玉叶,都如太平公主那样!”
昌阳公主眯起眼,她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元秀的震怒从何而来——堂堂帝女,便是德容工行无一是处,单是冲着金枝玉叶的身份,意图尚主者也应如云而来,更何况元秀自幼受尽宠爱,在本朝公主之中俨然第一人,又美貌年少,连贺夷简都为之倾倒……就像她自己所言,如果王子瑕流露过对元秀的倾慕,皇后这样推荐,元秀纵然不允,却也不会动怒,如今王子瑕竟是摆明了对元秀并无他意,皇后还要竭力推荐他尚元秀,并且说动了丰淳——这样赤.裸.裸的利用,换做了谁?会不怒?能容忍?
她这会再也无心计较元秀之前的离宫之事,开始认真思索,王氏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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