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睁开眼（2 / 2）

这片天地，是怎么了？

灵儿呆了，自那血手伸出的刹那，他整个魂如被定住般，眼睁睁看着自己周围的世界缓缓陌生，最后让他的魂寒凉，似随时都要死去。

但分明在前一时刻，还有温暖的阳光照耀脸庞，还有醉人的芬芳缭绕鼻端，为什么，为什么这天，竟变得如此之快？

灵儿沉默，随着整个世界被血色蔓延，他的双眼，似也有猩红浸染，渐渐化作黑暗，迷离了他的眼，颠倒了他的魂。

隐隐记得，黑暗中，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透着稚嫩。

“阿妈，你看天上的雨为什么是透明的？”

“阿爸，这里的泥为什么会变成红色呢？”

“阿妈，刚才董叔说，那些灵兽是要杀了我们……”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杀了我们，为什么族人都说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从来没有美好，为什么，为什么……”

“阿妈，阿爸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阿妈，你为什么要哭，不要哭了好么？”

“阿妈，我……我想回家……”

“我想回南天……”

没有声音，没有思绪，没有言语，整个世界似已经沉沦，在浑身流逝的血液里变得麻木，灵魂被冰封，天穹在倾塌……

“灵儿……灵儿……”

似乎有声音自虚空中传递过来。

“是谁？灵儿……灵儿？在叫我么？我是谁？我的名字，不是灵儿……”

眼眸深沉的似再也无法睁开，世界沉沦了，灵魂堕落了，这片星空之下，还有希望么？

阿妈说，希望总会有的。

但……希望，又在哪里？

“灵儿，快醒来，咱们……一起玩！”

呼唤声再次响起，缥缈的好似一缕风，但灵儿却听得清晰，紧闭的双眸在这一刹蓦然淌下了两行泪水，他……似记起了什么！

他记起了苏秦，记起了苏秦的笑，记起了当初那小山之上，一起看月亮，思念着那记忆中不存在的家乡，依偎着对方……他记起了他帮自己取名叫灵儿，那一场生死间的守护，那五个月的修炼……

猛然地，灵儿睁开了双眼，于这黑暗的沉沦中，狠狠睁开了眼睛，似要将这世界，彻彻底底地看清！

他看到了，黑暗中有微光闪烁，那是一块骨，一块无暇的闪烁着微光的骨。

似有梦语之声自其上传来：“我的族人，你今世的命，是我族的悲，哪怕是整个九幽都无法承载。你，确定继续睁开你的双眼么？”

“若你闭眼，我将以这传承中我最后的一丝魂灵，将你葬于虚空，下一世，你依然可以轮回，不需要再背负宿命……”

“但你若选择继续睁眼，你的命，将背负上那戮天的罪孽，你的魂，将沾染诸生的血液，宿命不止，则永世沉沦……”

“你……要如何选择！”

灵儿沉默，四周的黑暗被驱逐，但却蔓延了狰狞的血色，滔天死气化作迷雾，笼罩了大地。

大地上，堆起高有千丈的累累尸骨！

甚至在灵儿脚边还滚落半边头颅，透着可怖，透着狰狞！

一切都触目惊心！

一切都让人恐惧！

但灵儿的眼却没有丝毫波动，他想起了之前在脑海中响起的那个稚嫩的声音，想起了那声音里所蕴含的悲与殇，那悲侵蚀了魂，伤恸了命，让得此刻他的心，已经有了麻木。

他想知道那是谁，或许是自己，或许不是，但……这必须有一个答案，不是么？

捧起那半边头颅，灵儿深深凝望着，眼中依旧没有波动，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且这弧度，似与苏秦，有着那么一些的相像……若是他，定然会选择睁眼，不是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知道，只是因为也有一个人会做出如此选择，所以……灵儿选择了睁眼！

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四周的场景也是消逝，只留有那命骨，依旧闪烁微光。

“我知道了，你的命，不可说，不可知，不可解，一切正如我族九幽的那场预言……”

“从此刻开始，我的传承属于你……”

“此传承，谓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