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牢狱(2 / 2)
干妈说,你跑了你爹妈咋办?
蒯新民说,我已经把村长一家打服了,谅他们不敢动我爹妈。
干妈说,你想往哪儿跑?
蒯新民说,还没想好,先离开这里再说。
干妈说,你一跑,就成了逃犯,相片就会印在纸上,全国到处贴,车站,码头,机场,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贴,你能跑哪儿去?就算侥幸没抓住,你愿意一辈子当个逃犯,见不得人,见不了光,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生活?
蒯新民不吭声了。当天跟着干妈去自首了。最后,被判了10年。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蒯新民眼里的凶光,身上的戾气,原来是牢狱生活带给他的印记。
我说:“判10年有点重吧?”
程旭东说:“这事怎么说呢,一方面,村长父子确实被打得很惨,1个重伤,3个轻伤,2个轻微伤;另一方面,村长家咽不下这口气,也花了钱,找了人,安的罪名是‘袭击报复村干部及其家属’。所以被判成这样。”
我说:“重伤的那个是谁,王老虎还是王老五?”
他说:“这个我不说,我只告诉你,这事过去没多久,黑妮和王老五离了婚。”
我呵呵一笑:“老蒯那一脚,应该造成了王老五‘器质性病变’,对吧?后来村长家有没有报复老蒯他们家?”
他说:“也许老蒯的警告起了作用,村长他们倒没有报复他爹妈。但是,他们没有放过老蒯。”
我说:“老蒯坐牢去了,他们能拿他怎样?”
他说:“这事简单。村长家花钱托关系找到管教,要他们好好‘教育’老蒯;老蒯也够配合,刚进去那会看谁都是个不服,他也不想想,监狱啥地方,不服能行吗?结果三天两头挨打,关禁闭,遭老罪了。”
我说:“后来呢?”
他说:“后来脑子慢慢开了窍,混成了老大,又减了刑,坐了8年出来了。”
我说:“老蒯出来和黑妮结了婚?”
他说:“你有病呐,和黑妮结婚。我妹呢,往哪儿搁?”
入戏太深,我把这茬给忘了。
“对呀,咱妹是怎么勾搭上老蒯的?”
程旭东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什么叫勾搭,程霞差吗?我告诉你,从王家庄建村起,古代没出过秀才,现代就出了两个正牌大学生,一个是我,一个是程霞。”
我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我低看了程旭东这厮。
我生活在城市,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念的重点,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最后念了重点大学;而程旭东呢,我在幼儿园学英语时,他在和尿泥,后来的轨迹也不过是村里上小学,镇上读初中,县城上高中。最后呢?最后和我在大学做了同学。
客观地说,他所处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比我差太多,但他就能和我做同学。好比一场马拉松,他光着脚,在泥泞的乡间小路跑,我穿着名牌跑鞋,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跑,最后我俩同时撞线。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智商和学习能力比我强,而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一直以来,我对程旭东都有点小妒忌,今天,他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我重新认识了他。
程旭东说:“你怎么了?”
我敷衍说:“我在想,程霞是怎么和老蒯成就姻缘的,毕竟差了六七岁呢。”
程旭东说,黑妮和王老五离婚后,嫁给县上一个做生意的,那个老板刚死了老婆。蒯新民坐牢期间,他兄妹俩经常去他家里帮忙,帮他爹妈侍弄庄稼,照看家禽;也经常去监狱看望蒯新民,鼓励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慢慢地,程霞和蒯新民就有了感情。
其实,蒯新民从武校回来那年,程霞就喜欢上他了。不过那是小姑娘对大哥哥的爱慕,不算真正的爱情。
蒯新民刑满释放,程霞刚好大学毕业。两人前后脚到了深圳。蒯新民找不到工作,索性去了夜店看场,但他一直记着干妈的话,要走正道,靠技术吃饭。
最后,程旭东说:“老大,老蒯有今天,多亏你!”
我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老蒯有今天,我们都是外因,主要是他自己可造,愿意走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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