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沟渠(2 / 2)
她当然知道,她甚至可以想象她大姐江心文一定是离了她几步远,绝对不轻易露一个笑更遑论会靠近一步。当年她进江家的时候,就是这个待遇,而这个待遇,一享十几年。
“我就知道。其实,她算不错了。”
厉沫疑惑。
江心娆微微一笑:“之前肯定有很多姐姐阿姨对你很好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测试她了。
“你怎么知道?哼!那些人都以为我傻,巴结我送我玩具不就是为了想嫁给我爸。”
“你想啊,她,我说我姐,就完全相反,在我看来呢,这种人反而安全,总好过那种人前对你笑背后骂你的好吧。”
“好像,挺有那么点道理。”
“你再想想,你爸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好!”
“谁知道?男人女人的眼光差很多。”小姑娘撇撇嘴,这回倒真让江心娆想笑了,八岁的小人儿居然敢称自己是女人。
“你这么聪明,想必你爸也也挺厉害一个人,我觉得不会差很多吧。”
这下厉沫低了头玩手指,不说话了。江心娆也不急,站在一边也不靠近,看木马转啊转。
“我觉得她挺不喜欢我的,对我也不怎么笑,从不进我房间,也从没有给我买过礼物。”
“哦。也许她想买,看你不高兴,就不敢送了呢。”
“怎么可能?她是大人,怎么会怕小孩?”
“怎么不可能,大人也会害怕别人的冷眼。”
“哦。”
“你爸他们来了。”江心娆抬眼看着远处两道身影。
“你要走了?”厉沫也看到了,突然说。
“是啊,他们来了,我就走了。”
“我觉得你还挺不差的,你要是做我妈,我应该就不那么讨厌你了。”
江心娆微微一笑:“你刚才还说讨厌我呢。不过,我相信你是真心话。”
厉沫再次不说话了,两人看着远处,一场对话就这么无头无尾的结束了,也不在乎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走吧,他们来了。”
四人聚合,她率先朝江心文点头:“大姐。”
江心文表情如常:“等一会了吧。”
“不碍事。”
厉淮道谢:“麻烦你了。沫沫还乖吗?”
江心娆低头看了眼垂眼的小姑娘,点头微笑:“她很好。”
“沫沫叫人!”厉淮声音有些严厉。
江心文看他一眼,眼里满是不赞成。厉沫瘪了瘪嘴,嗓音细细叫一声妈妈,江心文嗯了一声应答。
别人的家务事,她这个外人不便说话也不便留太久,于是当即告别。
“大姐,姐夫,我还要回单位,先走了。”
“好。”
“再见。厉沫拜拜。”她朝三人摆摆手,转身离开。
隔天,城市报格子间,有位同事恰巧经过江记者的座位,不小心瞄到电脑频幕。
“江姐,最近是不是要买车啊?”
“没啊,就看看。”
“哦,以为你有兴趣。”指了指她电脑桌面上的汽车图片。
“买先不考虑,最近手头紧。不过,想着打算要不要先租一辆,顺带练练手。”她笑一笑。
“租吗?如果租的话,我倒有认识的租赁公司。”
“真的?那介绍给我。”
“可以,回头我写个号码给你,你直接报我的名字,老板肯定给你打折。”
“好呀。谢啦。”
三天后,她开着一辆白色标志305回小区,在新租的车位磕磕绊绊停好,下了车门就看到不远处的钟沛,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奥迪旁边,神情平静的,不知看了她这边多久。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她觉得气氛怪异,率先朝他一笑出声打招呼。
“嗨。”
实在是不知除了要说这句,还能说什么。
自那晚她在小区楼下给了钟沛不要对她好也不要喜欢她的忠告,两人就是这么个夹生带硬的状态。几次大清早她踩点出门,他的奥迪在侧飞驰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人降半面车窗问她要不要送一程。还有上次在游乐场那次,他也完全是陌生人的姿态。
人是奇妙的东西,一说断线,就立刻给你划条沟渠。
暗里,她也曾瞪着对面的楼层嘀咕,钟沛真是太小气了!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这人就身体力行的彻底,才热络一点的邻居友谊,也就这么的打回原型了。
老实说,她还是有点怀念和这人你来我往的那段日子,最近,缺了这个邻居掺合,总觉得太过安静,那种空荡荡安静的,好像冷不丁就把人拖入某种冷寂。她一向朋友少,在这里除了陆生那一对,倒是这个钟沛和她算亲近了的,别的不讲,人还是帮过她几回的,只是,总归是可惜了。
她是真的不是能给别人希望的,尤其江心辰那个女人要回来,她有种预感,现在的这种平静生活,肯定会再次打破。
让我们回归倒车这一幕。站在原地不动的钟沛神色淡淡地看了前面的女人半晌,对她的嗨也似未闻,片刻才走过来,看着她停的歪歪扭扭的车皱眉。
“你这个停车法,后面那辆车就卡死倒不出来。”
倒是几天也来,最长的一句话了。她表情无辜地看看他,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技术有多臭,可是就是这样,也是刚才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塞进去一点的。
钟沛朝她伸手:“钥匙给我。”
额,好吧……伸手递过去。
“你站远点。”
打开车门,钟沛利落的钻进去,发动机作响,车头开出,车尾再倒进,三两回合,车子方方正正地停在白线之内,线都不压,仿佛被起重机直接吊进去的一样。
她心里暗叹,厉害。
看钟沛从车里钻出来,她还未及扯一个讨好的笑道一声谢。
他就淡淡看她一眼,把钥匙递给她,转身扬长而去。
话堵在嗓眼里,她看着他的修长背影,又是一顿气闷,风水轮流转,明明当初追着问她时不时她安全线内的人,如今居然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人总是严他人宽己身,这会子,她完全忘记了,是她自个儿让别人离远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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